踏水而行,水面竟不起半分漣漪。
上岸從弟子手中接過信箋。
先啟華山來信。
嶽不群筆跡工整,力道遒勁。
言十月初一當攜愛女親臨道賀。
又提及長安府中,青城弟子潛伏福威鏢局分舵左近,行跡可疑。
字裡行間暗藏警示,道餘滄海恐對林家不利。
再展長沙信箋,曲非煙字跡娟秀。
詳述兩湖鏢局周遭青城弟子鬼祟行徑,更言江西鏢局亦現相似情形。
末了提及一路青城人馬似往福建而去,叮囑裘圖謹防餘滄海對林家下手。
信尾婉言因長沙事務纏身,難赴山門重光之慶。
裘圖收信後,大步流星行至書房。
紫檀案几上筆墨齊備,他撩袍落座。
思忖片刻,先取過曲非煙來信置於燭火之上。
火舌吞吐間,信箋化作青煙嫋嫋。
裘圖凝視火光,神色淡漠。
江湖兒女,何必糾纏於兒女私情。
利益往來尚可,情之一字,卻是萬萬沾不得。
轉而提筆蘸墨,在信箋上為嶽不群回信。
筆走龍蛇間,先表欣喜之情:“嶽掌門親臨,當掃榻相迎。”字跡力透紙背,顯見誠意。
寫到餘滄海時,筆鋒微頓。
裘圖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繼續寫道:“餘觀主仙風道骨,乃得道全真。”
“前番相見,言談舉止皆合禮數,斷不會行此有違江湖道義之事。”
信箋方交予弟子,忽聞外面腳步急促。
“裘千屠!”少女清音帶著三分焦灼,穿堂而來。
裘圖整衣而起,行至庭院中,與少女相會。
拱手為禮,溫言道:“藍教主親臨寒舍,不知有何見教。”
少女不答,疾步上前,纖纖玉指扣住裘圖手腕,將其拽至廊柱之側。
壓低嗓音道:“我教弟子日前發覺青城派門人潛入雲南,潛伏於福威鏢局分舵左近。”
裘圖眉梢微動,卻見少女繼續道:“我覺此事蹊蹺,特遣密探往青城山查訪。”
“方知那餘滄海與其親信盡數離山,只餘年輕弟子與家眷留守。”
黛眉不自覺地收緊,聲音又低了幾分:“多方打探下,才知他們化整為零分赴各省。”
“此事非同小可,你須防餘滄海對林家不利。”
裘圖聽罷,朗聲一笑道:“藍教主過慮了。”
“餘觀主德高望重,乃玄門正宗。”
“門下弟子行走江湖,不過尋常歷練罷了。”
少女聞言一怔,杏目圓睜,急聲道:“江湖皆知青城與福威鏢局積怨已久。”
“那餘滄海在你面前故作清高,不過是忌憚你一身武功罷了!”
她見裘圖毫無反應,纖指不由緊攥衣袖,努力勸說道:“此人心術不正,你當存三分戒心才是。”
數息後,裘圖面色漸漸不悅,拂袖道:“藍教主背後議人是非,豈是君子所為。”
“世間哪有這麼多奸邪之徒。”
“榆木疙瘩!我費盡周折打探訊息,好心前來相告,你竟這般不識好歹!”
少女氣得雙頰緋紅,蓮足重重一跺,“既然不領情,權當我今日未曾來過!”
說罷轉身便走,青絲飛揚間拋下一句。
“你不聽我,他日可莫要後悔。”
衣袂翻飛間,人已掠出數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