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榷的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驚顫。他知道兩斷山兇險,卻沒想過千棵為了取丹,竟把自己傷成這樣。換血丹本就霸道,再加上這一身皮肉傷,便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他咬咬牙,費力地將千棵架起來,半扶半抱地挪到床邊。千棵的頭歪在他肩上,呼吸微弱得像風中殘燭,額角的冷汗混著血珠滾落,燙得榷心頭髮緊。
“杏兒!”榷揚聲喊道,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急怒。
話音剛落,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杏兒的身影已經站在門口,臉上的輕快早已褪去,只剩下緊繃的凝重:“榷大人。”她顯然是一直守在附近的。
“去把守護者找來。”榷低頭看著床上昏迷的千棵,聲音沉了幾分,“記住,腳步輕些,莫要驚了她。”他沒說原因,卻知道杏兒懂。
杏兒用力點頭,沒多問一個字,轉身時腳步放得極輕,像一片羽毛掠過地面,很快便消失在走廊盡頭。
房間裡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榷坐在床邊,看著千棵蒼白如紙的臉,指尖懸在他的傷口上方,終究是沒敢落下。他忽然想起千棵方才說的話,說雲水霧會笑,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
他沉沉地嘆了口氣,抬手按了按眉心。或許,千棵說得對,有些東西,本就比責任更重,比性命更燙。
窗外的風捲著夜色,隱約傳來愈林樹葉的輕響,像誰在低聲嘆息。榷望著床上年少的樹王,忽然握緊了拳——無論如何,總得先讓這傻子活下來。
雲水霧被杏兒輕輕晃醒時,窗外的天剛矇矇亮。她揉了揉眼睛,腦子裡還有些混沌,昨夜那股從喉間散開的暖意還殘留在四肢百骸,讓她睡得格外沉。
“怎麼了?”她啞著嗓子問,看見杏兒臉上少見的侷促。
“榷找你,讓我帶你過去。”杏兒的聲音壓得很低,眼神有些閃躲。
雲水霧心裡“咯噔”一下,那點睡意瞬間散了。她披了件外衣跟著走,愈林的晨露沾溼了鞋尖,帶來清冽的涼意,卻壓不住心底悄然升起的不安。
到了千棵的房門外,杏兒輕聲稟報:“榷,我將守護者帶來了。”
門內沒有回應。雲水霧剛要抬手敲門,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整個人被猛地拽了進去。她踉蹌著站穩,才發現是榷——他臉色鐵青,眼裡的焦灼幾乎要溢位來。
“千棵受傷了。”榷的聲音又急又沉,不由分說地將她拉到床邊。
雲水霧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呼吸驟然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