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黑龜沉默了一會兒，出聲問道。
“既然都來到這裡了，怎麼的也要把想要的東西搞到手才行啊，不然就這樣兩手空空的回去，面子上總歸是有些不好看的。”小傢伙兒負著雙手，神色如常地說道。
輕飄飄地語氣，倒像是一副怎麼都無所謂的樣子。
“一小破孩兒，有屁的面子。”黑龜哂笑一聲，不屑道。
“話可不能這麼說，只要有人肯給，我的面子說不定比你還大喔。”小傢伙兒偏過頭，一臉天真地說道。
“如果真有那樣的人，不是瘋子就是傻子，要不就是腦袋被門擠了。”
“誰知道呢？”
羅夜看著天空，輕聲說道，澄澈的眼裡卻彷彿有一種不明意義的光。
旋即，莞爾一笑，用有些調皮的語氣說道：“至少在村子裡的大叔大娘眼中，我可比你順眼多啦。”
“嘁！”
黑龜露出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滿不在乎地說道：“那又怎麼樣，有眼認不得真神，白瞎一對看世界的眼睛。”
他抬起頭來，冷笑著看著小傢伙兒。
“再說，且不說爺，你說要是有一天，那些人知道了你真實的樣子，你們還能保持住現在這樣的關係嗎？”
“我真實的樣子？”
小傢伙兒眼中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然而黑龜只是無動於衷地看著他。
“嗯？”小傢伙兒依舊側著腦袋。
這一過程大概持續了幾秒。
“算了。”
黑龜收回視線，給人的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小傢伙兒卻突然笑出聲來，如同惡作劇得逞那般，清秀稚嫩的面容，說有多天真就有多天真，說有無邪就有多無邪。
面對老黑麵沉如水的表情。
“好啦，現在的我難道不是真實的樣子嗎？再說，我可是一直都是以真心待人的呀。”
微微上揚的嘴角，旁邊，黑龜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將視線轉向某處。
大概是沒能從小傢伙兒反應中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它的眼中不禁露出有些索然無味的神情。
儘管如此，對於某些事物的真相，或許它從一開始就不甚在意。只是在偶爾的時候，那百無聊賴的眼神深處才會在不經意間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異樣。
小傢伙兒仍是那樣一副無憂無慮的表情，天真無邪的樣子，似乎並沒有因為黑龜突然的言語而展露出任何異樣。
只是在後面的時間裡，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無言地注視著眼前的驚天鉅變。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我希望那一天能夠晚一點，再晚一點，唔，或許永遠不要到來最好。”
深沉的夜色，揚起的側臉，依然帶著淡然的淺笑，只是那個笑容在夜色下看起來是那樣的迷離和遙遠。
長夜終末，混沌至深。
明明這片地域早已被攪得天翻地覆，然而小傢伙兒所處的地方卻依然一片安靜，甚至還有一絲清幽空曠的感覺。
靜默的夜色下，彷彿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是那樣的寂寥和虛無。
朦朧的視野裡，世界彷彿在不經意間展露出它不為人知的樣子，曖昧的現實逐漸變得清晰起來，某些似是而非的事物開始露出它本來的面目，而小傢伙兒的身影卻愈發遙遠。
腦海中，一陣朦朧的睡意襲來，黑龜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然而緊接著就猛地醒過神來。
睡意驅散的黑龜，本能的警覺起來。
前方，小傢伙兒仍舊佇立在那裡，昏沉的視野，一切都不曾變化過，宛如一場錯覺一般。
黑龜眉頭挑了挑，心中不禁有些訝異。同時它也意識到自己此刻所處的位置似乎並不是小傢伙兒肩頭。
呼吸的起伏，熟悉的氣味，掌心傳來的觸感，猶如心跳般的靈魂波動……
霎時間，黑龜遲疑了，種種一切，都無一不在告訴他一個令人吃驚的事實。
更為詭異的是，它腦海中的理性和身體的本能對此卻沒有對此產生任何違和的感覺，彷彿一切都理應如此。
同樣的，它也看到了趴在小傢伙兒肩頭，那個還在沉睡的黑影。
黑龜蹙起眉頭，神情愈發嚴肅，自甦醒以來，這是它第一次對自己判斷產生了某種懷疑和不確定。
“呵！”
黑龜冷笑著，它沒有扭頭去確認事情的真相，而是以一種饒有興致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一切，似乎在重新審視自己所處的這方世界。
前方，小傢伙兒靜靜佇立著，孤獨寂寥的背影，給人的感覺，似乎已經在那裡駐足了很長很長的時間。
湛藍的瞳孔，既空洞又虛無，是在注視著什麼呢？
身旁側臉傳來的溫度，微閉著的雙眼，纖長的睫毛，又夢到了什麼呢？
夜色如紗，朦朧不辨，渲染在大地上，絲絲縷縷，如煙如墨，如絲霧繚繞在小傢伙兒周圍。
朦朧昏沉的視野，落在小傢伙兒身上的雨水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了，一切都彷彿在不經意間，如同眼前這詭異的夜色一般，都悄無聲息地融入在這至深至暗的混沌中。而小傢伙兒依然如來時那般，讓人不禁恍惚覺得，眼前這場從未停歇過的暴風雨或許從一開始就都不曾落下過。
眼睛所看到的和實際感受到的總會存在一些微妙的違和與錯位感，以至於，連之前那種深刻複雜的情感都化作一種流於夢境的真實，不復存在。
黑龜不可思議地注視著前方的小傢伙兒，而與此同時，在幾步之外的地方，小傢伙兒和黑龜同樣也漠然地注視著這邊的一切。
但與前面兩對人龜組合都不同的是，後者都表現出了相當程度的清醒和冷靜，冷眼旁觀著，亦如凝視內心的深淵那般。
“你很清楚，那一天一定會到來的。”黑龜出聲說道。
穩如老狗的他，始終對眼前的一切異狀視若無睹，虛無的產物，最終也將歸於虛無。
“是啊！”小傢伙兒輕聲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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