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新租住的出租屋裡瀰漫著一股消毒水和廉價香薰混合的刺鼻氣味。
楚牧之戴著橡膠手套，面無表情地盯著膝上型電腦螢幕上滾動的最後一行程式碼。
“資料底層格式化完成，重複擦寫三次，恢復可能性低於0.001%。”
直到系統彈出這個提示，他緊繃的神經才稍稍鬆弛了一分。
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將所有裝置斷電，然後像個有潔癖的偏執狂，用一塊專用的靜電布將操作檯、鍵盤、滑鼠，甚至椅子的扶手都擦拭得一塵不染。
這間位於老城區的破舊公寓，是他精心挑選的臨時落腳點，與之前交易的地點隔著大半個城市。
他相信，就算對方能量再大，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這裡。
做完這一切，他才重新連線上一臺經過物理隔離和多重代理偽裝的備用電腦，熟練地潛入了那個熟悉的暗網論壇。
交易帖果然已經被刪除了，乾淨得彷彿從未存在過。
但楚牧之的心卻沒有因此放下，反而沉了下去。
他很快就在幾個高許可權的懸賞區，看到了一個刺眼的新帖子。
釋出者，正是“灰先生”。
“高價徵集《神域》異常裝備線索，任何與現實物品產生關聯的疑似漏洞或道具，一經證實，酬金百萬起步。”
沒有指名道姓，卻字字誅心。
“灰先生”非但沒有放棄，反而擴大了搜尋範圍，試圖用金錢的力量，從數以億計的玩家中，把他這隻小蝦米給撈出來。
楚牧之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他明白，任何形式的線下交易都必須徹底暫停。
對方已經不是單純的買家，而是一頭嗅到血腥味的鯊魚，自己只要再露出一絲破綻，就會被啃得屍骨無存。
他關閉電腦，走到窗邊，拉開窗簾一角。
外面，城市的霓虹被夜色暈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海，彷彿另一個維度的世界。
他的未來，就像這片光海一樣，看似絢爛，實則危機四伏，看不清前路。
第二天清晨，淅淅瀝瀝的小雨敲打著窗戶。
楚牧之是被手機的連續震動吵醒的，是小雨發來的訊息，一連串的感嘆號足以顯示她的激動和焦慮。
“大佬！大佬！你快看新聞！上熱搜了！‘神秘玩家疑似帶出遊戲道具’，現在全網都在討論這個！”
楚牧之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他幾乎是顫抖著點開了小雨發來的連結。
那是一家地方電視臺的社會新聞採訪影片，畫面有些粗糙，主持人正用誇張的語氣播報著。
鏡頭一轉，出現了一個身穿警服、面容剛毅的中年人。
是李警官。
“關於前幾日在城南公園發現的一起可疑物品事件，我們正在進行深入調查……”李警官的話說得滴水不漏，充滿了官方辭令，但緊接著，螢幕上就彈出了一張打了馬賽克的證物照片。
儘管照片模糊不清，但楚牧之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正是被他遺棄的、已經殘破不堪的採集器！
更讓他頭皮發麻的是，在採集器的金屬殘片上，似乎還黏著一根極其細微的、幾乎與背景融為一體的纖維狀物質。
鏡頭特意給了一個短暫的特寫，那若有若無的微光，正是魔法卷軸燒燬後獨有的殘留物！
完了。
楚牧之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千算萬算，沒算到警方會介入，更沒算到會以這種方式將事情捅到公眾面前。
這下，他不只是被“灰先生”盯上，更是進入了國家機器的視野。
與此同時，在城市另一端，一間燈火通明的地下工作室裡，空氣中瀰漫著精密儀器運作的嗡嗡聲。
“灰先生”正站在一臺高倍率電子顯微鏡前，他身邊，一個戴著金絲眼鏡、被稱為“小白”的年輕人，正指著螢幕上放大了數萬倍的結構圖，語氣中帶著難以置信的興奮。
“老闆，你來看！這些纖維的分子排列方式，它們的能量傳導紋路，幾乎和《神域》裡‘風之低語’魔法卷軸的材質設定圖一模一樣！這不是巧合，這是完美的復刻！”
灰先生的眼中爆發出灼熱的光芒，那是一種發現新大陸的狂熱。
他一直以為對方只是利用了某種未知的遊戲漏洞，或者高階的外掛程式。
但現在，這根來自現實世界的纖維樣本，徹底推翻了他的認知。
“這不是作弊……”他喃喃自語，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這是某種我們還無法理解的逆向穿越技術！他能把遊戲裡的東西，帶到現實裡來！”
這個結論讓他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
如果能掌握這項技術，其價值將遠超《神域》本身，甚至可能改變世界的格局！
“小白，啟動‘天眼’系統，”灰先生立刻下令，眼中閃爍著志在必得的寒光，“警方公佈的那張照片上，殘留著極其微弱的訊號源。給我順著這條線索，逆向追蹤回去！我要在警方之前，找到那個人的所有裝置IP！”
“是！”
小白立刻在另一臺電腦前坐下，雙手在鍵盤上化作一道道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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