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內,無聲的警報如同死神的脈搏,在戰術平板的一角猩紅閃爍。
楚牧之的眼神比倉庫裡的金屬貨架還要冰冷,他死死盯著監控畫面中那團由灰霧凝聚成的“父親”身影,指尖在光滑的螢幕上劃出殘影。
三天前,他從火焰祭司的火種核心中剝離出的那段異常資料流,此刻正與監控捕捉到的精神波形進行著毫秒級的比對。
結果,正如他所料——兩段波形近乎完美重合,唯一的破綻,是那致命的0.3秒延遲。
典型的延遲精神投影,一種低劣但對情感脆弱者極具殺傷力的騙術。
“他要是真爹,就該記得我七歲那年摔斷的是左腿,不是該死的右腿。”楚牧之的聲音壓得極低,彷彿是對著空氣中的某個幽靈低語。
他腳邊,通體漆黑的戰鬥輔助獸“小黑”喉嚨裡發出一聲沉悶的低嗚,隨即抬起覆蓋著鱗片的爪子,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三下。
這是他們之間早已演練過無數次的訊號——陷阱已確認,獵物已入籠。
下一秒,楚牧之的表情瞬間切換。
那份運籌帷幄的冷靜被刻意壓制,取而代之的是震驚、狂喜與不敢置信交織的複雜神情。
他故意讓自己的呼吸變得粗重而紊亂,身體微微顫抖著,踉踉蹌蹌地向前衝了兩步,彷彿要穿透螢幕去擁抱那個虛假的幻影。
“爸……你……你還活著?”他的聲音帶著哭腔,每一個位元組都充滿了恰到好處的顫抖,足以以假亂真。
監控畫面中,那道灰霧凝成的人形似乎也因他激烈的情緒而微微顫動。
一隻虛幻的手抬起,像是想要隔著鏡頭撫摸他的臉頰。
與此同時,一道比之前清晰數倍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深處響起,帶著蠱惑人心的慈愛與急切:“牧之,我的孩子……快離開那裡!別相信蘇晚晴,她不是她自己,她是艾琳降臨的容器!你母親……你母親早就……”
話音未落,一道銀色的殘影猛然橫亙在楚牧之身前。
身披重甲的阿爾諾宛如一座從神話中走出的山巒,他手中的騎士長劍並未出鞘,但劍身上篆刻的古老紋路已然驟亮,散發出驅散心魔的純淨輝光。
“君上!能量波動異常!來自東南角屋頂,有精神系操控源!”阿爾諾的低吼聲如洪鐘大呂,瞬間震散了楚牧之腦海中的精神誘導。
楚牧之對方不僅在用投影欺騙他的視覺,更在同步進行精神干擾,試圖擊潰他的心理防線,讓他無法冷靜思考。
好一招雙重打擊。
他順著阿爾諾格擋的力道,身體誇張地向後踉蹌倒去,彷彿真的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飛魄散。
然而,就在他身體失去平衡、摔向牆角的瞬間,他的右手手腕詭異地一抖,一枚比指甲蓋還小的黑色金屬物,無聲無息地從他袖口彈射而出,精準地沒入了牆角排水管的縫隙之中。
微型“逆向信標”,啟動。
“爸!你在說什麼?媽在哪?你告訴我,媽到底在哪?我馬上去找她!”楚牧之半躺在地上,仰頭對著天花板上的攝像頭淒厲地嘶吼,將一個思母心切、方寸大亂的兒子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這聲嘶吼,是最後的魚餌。
果然,那道灰霧人形似乎急於在他“情緒崩潰”的時刻植入關鍵資訊,剛要做出回應,楚牧之的眼神卻在瞬間恢復了冰封般的冷靜。
他猛地抓起身旁一個裝滿廢棄零件的鐵桶,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在地面上!
“哐當——!”
刺耳的巨響在空曠的倉庫內迴盪,這才是真正的訊號——啟動,“資料蟲”干擾陣列!
剎那間,倉庫內所有的電子裝置,從照明燈到監控探頭,螢幕齊齊爆閃出雪花般的噪點。
一股無形的干擾波瞬間席捲了整個空間,那團灰霧在監控畫面中劇烈扭曲、拉扯,彷彿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撕扯著。
那道植入腦海的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充滿了電流的雜音:“……斷……斷網區……鑰匙……開啟……最終……獻祭……”
聲音戛然而止。
灰霧在徹底消散的前一刻,其核心所在的Ω符文法陣邊緣,一串由資料流組成的、幾乎無法用肉眼捕捉的遊戲ID短暫地閃現了一下——
【Ω-執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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