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賽弗的出現,甚至他的“自殺”,都與父親這突如其來的訊息有關?
難道墮天使的背後,還隱藏著比單純投靠混沌更深邃、更復雜的秘密?
一個連帝皇都開始質疑、並試圖干預的秘密?
“掃描殘骸區域!派出突擊艇!搜尋任何倖存者或資訊載體!活要見人,死也要找到他的碎片!”
萊昂冰冷地下令,聲音中卻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動搖。
就在這時,他的私人通訊頻道,一個加密等級極高的線路,突然閃爍起來。
來自“不屈真理號”深處,內環成員專屬的通訊密室。
萊昂眉頭緊鎖,揮手讓艦橋軍官繼續處理殘骸搜尋工作,自己則大步走向艦橋側後的私人通訊室。
厚重的精金大門在他身後無聲滑閉,將外界的喧囂徹底隔絕。
通訊室內光線昏暗,只有中央的全息投影儀散發著幽藍的光芒。
投影尚未完全凝聚,一個低沉、急促、帶著難以掩飾震驚與敬畏的聲音已經率先響起,那是留守在卡利班廢墟星系外圍、負責監控與支援任務的另一名內環核心成員——
“原體大人!科茲洛爾·凱爾博小隊有訊息傳回!他們他們啟動了獅鬃陣列!”
“什麼?!”
萊昂的腳步猛地頓住,寒冰般的眼眸中瞬間掀起滔天巨浪!
“獅鬃”陣列!
那是內環檔案中記載的、存在於卡利班古老“守望者”堡壘深處的、傳說中能與第一軍團原體直接溝通的遠古裝置!
早已被認為毀於卡利班的毀滅!
科茲洛爾怎麼可能…
全息投影迅速凝聚,顯現出那名內環成員極度緊張的面容,以及一段經過嚴重壓縮、依舊帶著強烈干擾紋的影片記錄
——正是科茲洛爾小隊深入守望者堡壘廢墟,啟動那座古老黑色拱門下裝置,以及最後堡壘劇烈崩塌、科茲洛爾驚鴻一瞥看到地殼斷層中那巨大非人結構體殘角的片段!
“…科茲洛爾隊長報告,他們根據…根據帝皇意志的直接指引找到了獅鬃…”
內環成員的聲音因激動和恐懼而顫抖。
“他們啟動了陣列,似乎向您傳遞了某種訊息…隨後陣列過載,堡壘崩塌…科茲洛爾隊長在撤離前看到了…看到了那個…”
影片最後定格在科茲洛爾頭盔攝像頭拍攝到的、那地殼斷層中驚鴻一瞥的、冰冷非人的巨大結構體殘角上!
萊昂如同被雷霆擊中,僵立在原地!
帝皇的意志指引?!
“獅鬃”陣列啟動?
向他傳遞訊息?
難道…剛才那道直接轟入他意識、質疑他萬年職責的帝皇訊息,其源頭…竟然是來自卡利班廢墟?!
來自這座早已被遺忘的遠古裝置?!
而科茲洛爾看到的那個東西…
那巨大、冰冷、絕非人類造物的結構體殘角…
卡利班…卡利班的毀滅…路西法的背叛…墮天使的真相…難道這一切的背後,真的還隱藏著…連他這位原體都未曾知曉的、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秘密?!
帝皇的干預,並非一時興起,而是基於某種對卡利班更深層真相的洞察?!
萬年來的信念基石,在這一刻,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來自帝皇與卡利班本身的雙重衝擊!
萊昂那如同鋼鐵般冷硬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裂痕。
憤怒、困惑、被隱瞞的刺痛、對未知真相的忌憚。
種種情緒如同風暴在他眼中交織。
他猛地轉身,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金屬牆壁上!
堅硬的精金牆壁瞬間凹陷下去,發出沉悶的巨響!
“內環秘檔…”
萊昂的聲音如同受傷的雄獅,低沉而充滿危險的氣息。
“立刻調取所有關於守望者堡壘、獅鬃陣列、以及卡利班地殼深層構造的最高機密檔案!所有!立刻!”
他要知道!
他必須知道!
父親到底看到了什麼?
卡利班的地下,到底埋藏著什麼?
他所堅守的萬年追獵,他所守護的所謂“恥辱秘密”,是否只是一個更大、更黑暗真相的冰山一角?!
泰拉,皇宮深處,黃金王座殿堂。
路頡端坐於王座之上。
那曾經枯槁朽壞、被深紅協議強行維繫的軀殼,如今雖依舊被金色的束縛與冰冷的能量管線所纏繞,卻已然煥發出截然不同的生機。
肌膚下隱隱有溫潤的金色流光運轉,取代了過去的死寂與衰敗。
那雙曾空洞無神或飽受痛苦煎熬的眼眸,此刻明亮而深邃,如同蘊藏著燃燒的星辰,銳利的目光掃視著殿堂,帶著一種重新執掌權柄的、內斂而磅礴的威嚴。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來自卡利班方向的、“獅鬃”陣列成功啟動並傳遞出訊息後那細微的空間漣漪漸漸平息。
也能隱約感知到,恐懼之眼邊緣,萊昂·艾爾莊森那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湖般劇烈動盪的意志波動。
“種子已然播下。”
路頡的心中無聲低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期待。
強行跨越如此遙遠的距離,精準引導科茲洛爾找到並啟動那古老的裝置,並將那份經過他精心斟酌的、足以撼動獅王萬年信念的訊息傳遞出去,即便對他如今恢復的部分力量而言,也是極大的負擔。
但他必須這麼做。
暗黑天使的內環制度,對墮天使那偏執到近乎瘋狂的萬年追獵,不僅消耗著第一軍團本身的力量,更可能掩蓋了卡利班毀滅背後更深層次的、或許關乎人類未來的秘密。
原劇情中,這偏執釀成了無數悲劇,甚至差點導致軍團的分裂。
他不能坐視萊昂繼續在這條路上走到黑。他需要獅王這把最鋒利的劍,但必須讓他斬向正確的敵人,而非被過去的陰影所束縛。
“希望你能真正睜開眼,看清道路,我的兒子…”
路頡的目光彷彿穿透了無盡時空,落在那個於恐懼之眼邊緣陷入內心風暴的原體身上。
“而非…讓猜忌與憤怒,矇蔽了你的判斷。”
他的思緒微微飄遠。
科茲洛爾最後傳來的、關於卡利班地下那非人結構體的驚鴻一瞥讓他也感到一絲寒意。
那絕非戰錘宇宙人類已知的任何科技造物。
是古老的遺民?
是外星遺蹟?
還是更可怕的、與亞空間本質相關的東西?
卡利班的毀滅,路西法的背叛,墮天使的出現…
這一切的背後,似乎真的纏繞著比混沌更為古老的陰影。
這也堅定了他必須插手暗黑天使事務的決心。
殿堂內,氣氛依舊肅穆而壓抑,卻因路頡的甦醒而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活力。
瓦爾多統領依舊如同金色山巒般拱衛在側,但那雙獅鬃頭盔下透出的目光,少了幾分之前的極致警惕,多了幾分沉靜的審視。
聖吉列斯站在不遠處,感受到父親身上那穩定而清晰的意志波動,天使般的面容上憂慮稍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安靜的守護。
灰袍的馬卡多靜立一旁,平靜地注視著路頡。
當路頡的目光與他對視時,這位永生者微微頷首,無聲地表達著認可與支援。
對於路頡甦醒後的一系列舉措,包括這次對卡利班的直接干預,馬卡多沒有提出任何質疑,彷彿這一切都在他深邃的預料之中。
然而,路頡卻能隱約感覺到,在這位帝國攝政那平靜的外表下,其思維的深淵依舊在無聲地運轉,衡量著一切。
寂靜修女們如同黑色的雕像,依舊駐守在殿堂角落,但此刻更像是一種保護性的隔離,而非純粹的監視。
路頡緩緩抬起一隻手,覆蓋著金色束縛的手指在虛空中有力地劃過。
一道由純粹靈能構成的、複雜而精密的星圖瞬間在王座前展開,上面標註著帝國各條戰線的實時態勢,包括朦朧星域基裡曼與懷言者的激戰,以及泰拉周邊星域持續不斷的小規模衝突。
“瓦爾多”
路頡的聲音響起,沉穩而充滿力量,不再有絲毫虛弱與滯澀。
“泰拉軌道防禦陣列的損傷修復進度如何?能否應對下一次大規模衝擊?”
“吾主”
瓦爾多低沉回應。
“主要損傷已修復87%。但地心尖刺的過載使用對地殼能量傳導網路造成了持續性損傷,完全修復需更多時間。
目前防禦等級,可應對常規規模艦隊衝擊,但若遇叛軍主力或…大魔級實體強行突襲,仍存在風險。”
路頡微微頷首,目光銳利:
“優先保障能量傳導網路的穩定。從火星……從木星衛星鑄造基地調派技術神甫團隊,加強修復力量。我們需要泰拉防線絕對穩固。”
“遵命”
瓦爾多沉聲領命。
“聖吉列斯”
“父親”
大天使上前一步,光輝羽翼微微拂動。
“聖血子團的傷亡補充與裝備維護,必須優先保障。你的力量,是泰拉最鋒利的矛,亦是最高潔的盾,不容有失。”
路頡的目光落在聖吉列斯身上,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切。
他知道這位天使原體內心的純淨與肩負的重壓。
“必不辜負您的期望,父親。”
聖吉列斯右手撫胸,鄭重承諾。
路頡的目光最後落回星圖,看向那片被亞空間風暴籠罩的、代表恐懼之眼邊緣的區域,萊昂的艦隊光點正在那裡閃爍。
“至於萊昂…”
路頡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種深遠的意味。
“他已收到我的訊息。如今的選擇…在他自己手中。我們能做的,是等待,並…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