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革的號角雖已吹響,但鉅艦轉向的阻力,遠超想象。
聖諭大教堂的穹頂之下,權力的暗流並未因一場會議的決議而平息,反而因塞萊斯汀的崛起與馬蒂厄的失勢而變得更加洶湧。
塞萊斯汀,這位身披樸素修女袍的活聖人,一夜之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成為了帝國信仰領域最耀眼的焦點,也成為了守舊勢力眼中最危險的“異端”。
“帝皇慈濟院”與“啟明堂”的計劃在樞機會層面獲得了授權,但具體執行卻遭遇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或明或暗的阻撓。
國教掌控著帝國龐大的信仰資源——數以億計的虔誠捐贈、遍佈銀河的教會產業、以及無數信徒奉獻的財富。
這些資源過去大多流向宏大的教堂建設、奢華的宗教儀式、以及維持龐大的教會官僚體系。
如今要轉向“慈濟”與“啟明”,如同在守舊派視為禁臠的蛋糕上狠狠切下一大塊。
財政樞機,一位腦滿腸肥、十指戴滿寶石戒指的主教,在資源調配會議上愁眉苦臉:“塞萊斯汀大人,您的宏願令人欽佩。
然則…聖恩金庫本年度預算早已規劃完畢。大聖戰紀念盛典、十二座新朝聖大教堂的奠基、聖像金身鍍層翻新…這些都是維繫信仰榮光之必須!
您要求的這筆…‘啟智基金’…數額巨大,實在…捉襟見肘啊!”
他攤開肥厚的手掌,滿臉為難,實則寸步不讓。
產業監理,負責管理教會名下無數星球、礦場、農業世界的實權派,態度更加倨傲:
“慈濟院?收容流民?修繕貧民窟?吾等產業產出,皆為供奉帝皇之聖潔貢品!豈能用於此等…汙穢之地?那些賤民生死有命,自有帝皇裁斷!將聖潔資源用於凡俗,恐招神怒!”
他直接以“玷汙聖物”為由,拒絕調撥任何物資。
面對這些軟釘子,塞萊斯汀並未動怒。
她深知國教這架機器內部的積弊。
她手持樞機會的授權令,直接繞過這些中層官僚,以“帝皇意志”的名義,要求老樞機主教召開特別審計會議。
同時,她利用自己“活聖人”身份帶來的巨大聲望和帝皇聖像顯聖的餘威,親自走訪那些真正虔誠、掌握著地方實權的行星主教和教區長。
在巢都底層的貧民窟前,在飽受異形蹂躪的邊緣世界廢墟上,塞萊斯汀的身影就是最好的動員令。
她親自為饑民分發由她帶來的、從“淨化派”倉庫中強行徵調的聖餅,為傷者敷藥祈禱,向民眾宣講慈濟院與啟明堂的願景。
她那發自內心的悲憫與堅定的信念,如同黑暗中的明燈,點燃了底層信徒心中最樸素的善念和對帝皇仁愛的渴望。
“看!是塞萊斯汀大人!帝皇派來的天使!”
“她說帝皇要建慈濟院!要教我們的孩子讀書認字!”
“這才是真正的信仰!比那些只會收錢蓋大廟的老爺強多了!”
民意的浪潮開始湧動。地方教會迫於壓力,加上塞萊斯汀巧妙利用樞機會授權與民意支援,部分資源開始艱難地向新計劃傾斜。
第一座“帝皇慈濟院”在泰拉一個飽受戰火摧殘的巢都下層區破土動工,雖然規模不大,卻如同希望的火種,吸引了無數關注。
“啟明堂”計劃觸碰的,是守舊派最敏感的神經——知識的傳播。
在馬蒂厄失勢後,其殘餘勢力並未瓦解,反而與那些堅信“知識腐蝕信仰”的極端保守派教士合流,將“啟明堂”汙衊為“異端思想的溫床”、“對帝皇信仰的慢性毒藥”。
教義裁判官,一位面容刻薄、眼神如同淬毒匕首的老婦人,在內部教義研討會上厲聲斥責:
“《聖言錄》乃帝皇唯一真言!凡俗知識,皆乃誘惑之源!在‘啟明堂’傳授所謂‘科學’、‘歷史’、‘邏輯’,此乃動搖信仰根基!那些所謂的‘賢者’,焉知不是異端偽裝的毒蛇?此舉無異於將羔羊送入豺狼之口!塞萊斯汀大人此舉,名為啟明,實為掘墓!”
她引經據典,將塞萊斯汀的提案批駁得“體無完膚”,試圖在教義層面將其徹底否定。
狂熱佈道者在信徒集會上,一些被收買的底層教士開始散佈恐慌:
“警惕啊!兄弟姐妹們!有人打著帝皇的旗號,要將魔鬼的知識塞進我們孩子的頭腦!那些‘啟明堂’,就是異端侵蝕信仰的橋頭堡!
學了那些東西,你們的孩子將不再相信帝皇的神蹟!他們將質疑聖典!他們將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愚昧被煽動,恐慌在蔓延。
一些剛剛對啟明堂產生希望的民眾,又開始動搖。
面對教義層面的攻訐和底層信仰的動搖,塞萊斯汀展現出了非凡的智慧與韌性。
她沒有陷入無休止的教義辯論泥潭,而是做了一件震動整個國教高層的事情——她親自前往國教最核心的禁地之一:聖典檔案館。
在無數高階教士驚疑不定的目光注視下,塞萊斯汀在檔案館塵封的最深處,請出了一本用特殊合金打造封面、鑲嵌著古老寶石的厚重典籍——《光明之書》。
這本典籍並非核心教義,而是收錄了帝皇在大遠征時期,對科技、人文、治理等諸多領域的論述片段,其中不乏對理性、知識、人類潛能的肯定之詞。
塞萊斯汀手持《光明之書》,在聖諭大教堂的中央佈道臺上,面對無數信徒和心懷叵測的教士,進行了一場註定載入國教史冊的佈道。
她沒有高呼口號,只是用清晰而平靜的聲音,誦讀著《光明之書》中那些被塵封已久的帝皇箴言:
“無知是恐懼的溫床,是混沌滋生的土壤。人類當以理性之光照亮矇昧,以知識之劍斬斷枷鎖。”
“星辰大海,非僅憑信仰可達。精工之巧,物理之則,乃人類征服虛妄、拓展生存之基石。”
“信仰非盲從之鎖鏈,乃心向光明之指引。當以明辨之心審視萬物,以智慧之行踐行聖道。”
每誦讀一句,臺下便是一片死寂。
那些攻擊“啟明堂”為異端的守舊派教士,臉色變得煞白。
塞萊斯汀誦讀的,是帝皇的原話!
是記錄在國教自身聖典之中的真言!
這無異於用他們視為圭臬的武器,狠狠回擊了他們自己!
“諸位同工,諸位信徒!”
塞萊斯汀合上厚重的《光明之書》,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滌盪人心的力量。
“帝皇之言,猶在耳畔!他從未讓我們蒙上雙眼!從未讓我們拒絕認識這祂所創造的宇宙!啟明堂所傳之知識,非為顛覆信仰,乃為堅固信仰之根基!讓吾等知曉人類奮鬥之不易,帝國運轉之維艱,生存所需之技藝!
讓吾等明辨是非,不為虛妄所惑,不為混沌所侵!此乃帝皇賦予我等之智慧權柄!此乃吾等踐行守護人類聖命之必需!”
她指向遠方,彷彿穿透了教堂的穹頂,指向那些正在建設或規劃中的啟明堂:
“啟明堂之光,非異端之火,乃帝皇智慧之光的延續!它照耀孩童求知之路,指引迷茫者明理之途,堅固信徒抵禦混沌之心智!
拒絕知識,便是拒絕帝皇賦予我等之武器!便是將羔羊赤手空拳送入豺狼之口!此等愚行,才是真正悖逆聖意,自絕於帝皇榮光!”
塞萊斯汀的佈道,如同在信仰的戰場投下了一顆精神核彈。
利用《光明之書》這一無可辯駁的權威典籍,她不僅粉碎了守舊派在教義上的攻擊,更將“啟明堂”提升到了“踐行帝皇智慧”、“守護人類必需”的戰略高度!
無數信徒恍然大悟,熱淚盈眶,高呼帝皇之名與塞萊斯汀的尊號。
那些被煽動的恐慌瞬間冰消瓦解,取而代之的是對知識力量的渴望和對啟明堂的堅定支援。
守舊派在教義層面的反撲,被徹底瓦解。
面上的阻撓被逐步化解,但陰影中的惡意卻更加致命。
馬蒂厄雖然失勢,其殘餘的狂熱追隨者和利益受損者並未死心。
他們不敢再公開對抗被帝皇“背書”的塞萊斯汀,便將毒計轉向了更陰險的方向——破壞與刺殺。
泰拉巢都下層區,第一座“帝皇慈濟院”建設工地。
深夜,一夥蒙面的暴徒在幾個眼神狂熱的低階教士帶領下,攜帶燃燒彈和破壞工具悄然潛入。
他們的目的很明確:燒燬工地,製造混亂,打擊塞萊斯汀的威望。
塞萊斯汀前往一個偏遠農業世界視察啟明堂選址的途中。
她的穿梭機航線資訊被洩露,一艘偽裝成星際海盜、實則為守舊派僱傭兵的武裝快艇,在亞空間航道邊緣設伏,企圖將其擊毀,製造“意外”事故。
然而,塞萊斯汀能被帝皇聖像的意志選中,又豈是易於之輩?
她的“活聖人”之名,亦非僅僅源於一場顯聖。
當暴徒點燃燃燒彈,火焰即將吞噬剛剛搭建的框架時,塞萊斯汀的身影如同未卜先知般出現在現場!
她並非孤身一人,身後跟隨著一隊由被慈濟院收容的、心懷感激的強壯流民自發組成的護衛隊。
更令人震撼的是,面對洶湧的火舌和兇惡的暴徒,塞萊斯汀並未退縮。她伸出了手,並非祈禱,而是指向那罪惡的火焰!
一股純淨的、帶著溫暖卻又蘊含著不容褻瀆威嚴的金色光焰,自她掌心噴薄而出!
這光焰並非物理之火,而是高度凝聚的信仰之力與帝皇意志在她身上顯現的威能!
光焰所及之處,暴徒點燃的凡火如同遇到剋星,瞬間熄滅!
那些蒙面暴徒和領頭的低階教士,被這聖潔的光焰掃過,並未被燒成焦炭,而是如同被投入了靈魂的熔爐!
“呃啊啊啊——!”
淒厲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慘嚎從他們口中爆發!
他們的身體劇烈抽搐,眼中燃燒的狂熱被極致的痛苦和一種被“淨化”的恐懼所取代!
面板上浮現出褻瀆的混沌刺青在聖焰的灼燒下如同活物般扭動、消散!
他們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倒在地,口吐白沫,精神徹底崩潰。
這不是物理的殺傷,而是信仰之焰對靈魂深處混沌汙染的直接淨化與審判!
“帝皇見證爾等惡行!”
塞萊斯汀的聲音如同雷霆,在寂靜的工地迴盪。
“心懷混沌者,縱有萬般偽裝,難逃聖焰滌盪!押下去!交由法務部與審判庭,嚴查其背後指使!”
她的身影在未散的聖潔光暈中,如同降臨凡間的審判天使。
在亞空間航道伏擊點,當偽裝海盜的快艇發起突襲,致命的炮火即將淹沒塞萊斯汀脆弱的穿梭機時,一道遠比穿梭機護盾強大百倍、散發著純淨金色光輝的能量屏障,瞬間包裹了整個穿梭機!
海盜的炮火打在屏障上,如同泥牛入海,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
快艇內的僱傭兵頭目偽裝的海盜頭子驚駭欲絕:
“不可能!這屏障…不是科技!是…”
他的話音未落,只見穿梭機艙門開啟,塞萊斯汀的身影直接出現在狂暴的亞空間亂流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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