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她...不太說話,也不太看人。”何婉君嘆了口氣。
“她有自己的世界。”
“我們做父母的...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靠近她。”
“之前的幾位老師...都待不長。”
“夫人!”我聲音放得更輕。
“我覺得...走進他們的世界,需要時間和耐心。”
“有時候...不強求她看我們,不強求她說話...就只是安靜地陪著,讓她知道我們在,是安全的...或許...慢慢會好一點?”
何婉君沉默了一會兒,看著我,多了點,也許是同病相憐的感觸。
“林老師!”她放下資料。
“你說得對。”
“耐心...真的很重要。”
“這樣吧,你先試試看?每週一,三,五下午,三點到五點,過來陪陪小雅。”
“主要就是陪著她,看看書,聽聽音樂,或者就在花園裡走走。”
“薪酬方面...”
我連忙擺手:“夫人!薪酬...您看著給就行!”
“能...能有機會照顧小雅小姐,我...我很珍惜這個機會!”臉上泛起有點受寵若驚的紅暈。
何婉君笑了笑:“好。那就先這樣定下來。”
“下週一開始吧,張媽,”她喚了一聲旁邊候著的保姆。
“你帶林老師熟悉一下環境,特別是小雅常待的幾個地方。”
“好的,夫人。”張媽應聲。
走出偏廳,跟著張媽穿過掛著名貴字畫的走廊,路過緊閉的書房門口時,我能感覺到裡面傳來的,屬於趙秉坤的氣場。
他應該也在家。
張媽人很和氣,絮絮叨叨地介紹著:
小雅喜歡待在三樓陽光房,喜歡聽舒緩的鋼琴曲,對色彩鮮豔但圖案簡單的繪本有點興趣,吃飯很挑食,午睡一定要抱著那隻舊兔子...
我用心記著。
離開趙府時,我口袋裡,多了一把趙府後門和傭人通道的通用門禁卡。
還有,何婉君那一點點信任。
堡壘的大門,裂開了一道縫。
接下來的兩週,我成了趙府的林老師。
下午三點,準時出現。
我身上從不噴香水,帶著淡淡的,乾淨的皂角氣味。
臉上永遠帶著溫和無害的笑。
小雅的世界壁壘森嚴。
她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大部分時間低著頭,抱著她的兔子,對我的存在毫無反應。
我不急。
我像何婉君說的那樣,只是安靜地陪著她。
陽光房裡,她蜷在寬大的沙發椅裡發呆,我就坐在旁邊的地毯上,安靜地翻看一本色彩鮮豔的兒童繪本。
偶爾,我會用非常輕柔:“小兔子...回家了...”
有時,小雅會無意識地發出一些短促的,沒有意義的聲音。
我會立刻停下手上的事,看著她,用同樣輕柔的聲音回應:“嗯?”或者“是呀...”
我帶了一些輕柔舒緩的鋼琴曲CD。
在她情緒似乎比較平穩的時候,用最低的音量播放。音符像水一樣流淌在陽光房。
張媽送來的水果點心,我會小心地放在她觸手可及的小茶几上,從不主動遞到她手裡。
但她有時會自己伸出手,飛快地拿起一小塊水果塞進嘴裡。
何婉君有時會悄悄在門口看。
看到我安靜地陪著小雅,看到小雅偶爾對我播放的音樂或放在茶几上的點心有微小的反應。
比如耳朵輕微動一下,或者手指蜷縮一下。
她臉上的憂慮似乎會淡去一點。
趙秉坤偶爾也會在家。
他通常在一樓的書房處理公務,或者在茶室品茶。
我每次來去,都刻意避開他的活動路線,低著頭,一副謹小慎微,生怕打擾主人的樣子。
他的書房,依舊緊閉著。
但我觀察過,書房在一樓走廊盡頭,裝有最先進的指紋鎖和微型監控。
趙秉坤每次進書房,都習慣性地反鎖門。
而那個雷打不動的習慣。
下午三點整的一杯特製養生茶,則是由何婉君親自準備,由張媽準時送到他書房的。
機會,就在那杯茶裡。
但我需要時間,需要徹底摸清這個家的節奏,需要讓所有人。
包括最警惕的趙秉坤。
徹底習慣“林老師”這個無害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