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裡的空氣粘稠得像凝固的糖漿。
溫嵐跪在厚厚的地毯上，脊樑骨繃得像根快折斷的鋼筋，手裡攥著香檳瓶。
那瓶昂貴的液體，在他手裡成了個恥辱的刑具。
他低著頭，脖頸上青筋一跳一跳。
我倒沒催他。
陷在沙發裡，真絲袍子滑開，光腳丫子晃悠著，指甲蓋是新塗的鮮紅色。
手裡翻著本時尚雜誌，嘩啦嘩啦響。
“手抖什麼？”我眼皮子都沒抬。
“怕酒灑了？溫家大少爺倒杯酒都慫成這樣？”雜誌翻過一頁，上面模特穿著條裙子，露著大片背脊骨。
“嘖，這腰線不錯。”
溫嵐胳膊僵硬地抬起來，瓶口對著杯子，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傾斜。
淡金色的酒液淌出來，沒一點氣泡，穩穩當當注滿了杯底。
一滴沒灑。
他胳膊還懸著，肌肉繃得死緊。
我沒動。
晾著他。
過了能有半分鐘？
我這才慢悠悠伸出手。
兩根手指頭捏住高腳杯細細的杯腳，從他眼皮子底下把杯子端走了。
指尖冰涼的，擦過他汗津津的手背。
他像是被火燎了，猛地一縮。
我抿了一小口，咂咂嘴。
“還是淡。”
隨手就把杯子撂回茶几上，發出不大不小一聲響。
“加冰。一顆就行。”下巴朝冰桶點了點。
溫嵐跪著沒動，屈辱勒得他快喘不上氣。
他猛地抬起頭，眼珠子通紅：“曹湘湘！你他媽...”
“嗯？”我把雜誌放下了，身體往前傾了傾。
睡袍領口敞開得更大，一片晃眼的白膩面板就那麼懟在他眼前。
我看著他瞬間充血的眼睛，還有那下意識滾動的喉結，笑了。
“我怎麼了我？伺候得不滿意？想罷工？”
“行啊，門在那邊。”
“滾出去。”
“順便幫你算算，你爹藏起來的那些小秘密，現在飛到幾個大佬郵箱裡了？”
“嗯...陳景明剛失足沒兩天，你說下一個意外是誰？”
“你媽？”
“你那個剛上小學的侄女？”
“你閉嘴！”溫嵐赤紅著眼睛低吼。
“你敢動她們試試！”
“試試？”我嗤笑一聲，重新靠回沙發裡，蹺起二郎腿，腳尖晃悠著，差點碰到他跪著的膝蓋。
“溫嵐，你他媽搞清楚，現在是誰在求誰？是你像條狗一樣爬進來，不是我請你來的。”
“想護著你的人？那就給我趴好了！倒酒！加冰！一顆！”
溫嵐胸口劇烈起伏著，他死死咬著後槽牙，腮幫子繃出稜角。
那股子憤怒和不甘快把他撐爆了，可眼底深處那點恐懼，像黑洞一樣越擴越大。
他死死盯著茶几上那杯酒，又看看冰桶裡晶瑩剔透的冰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跟鈍刀子割肉似的。
終於，他像是被徹底抽掉了脊樑骨。
肩膀猛地垮下去，發出一聲短促的，痛苦的悶哼。
他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狼狽地蹭到冰桶邊，拿起冰夾的手抖得不像話，夾了好幾次才夾起一塊冰。
冰塊掉進酒杯裡，發出“叮”一聲脆響，濺起幾滴酒液。
他手忙腳亂地想擦，手指卻笨得要命。
“笨死你算了。”我嫌棄地嘖了一聲，腳尖不耐煩地又晃了晃。
“端過來啊！等著我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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