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鐵柵欄將光線切割成細碎的條紋,落在林默的臉上。
陰影裡,那個叫“影”的人,如同一抹凝固的墨。
林默抬起頭,放下了手中的卷宗。
“名單有更新?”
“不。”影的聲音毫無起伏,“一個訊息。”
林-默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城西,張家,依附於王氏。”
“今日午時,張家三子張恆,當街強搶民女。”
林默皺眉:“這種事,該由京兆府……”
“陛下要知道,一隻狗,吠得有多大聲。”影打斷他。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影的身體似乎與黑暗融合得更深了,“陛下需要一個理由。”
“一個……讓全城都安靜的理由。”
說完,影的身形微微一晃,便消失在了甬道的盡頭。
林默看著他消失的方向,握緊了手中的筆。
他隱約感覺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一件,比記錄名單更重要,也更血腥的事。
……
王家府邸。
書房內,檀香嫋嫋。
王承正在與幾位心腹商議著,如何將更多的人,安插進兵部。
這幾日,他們過得順心得意。
小皇帝如他們所料,是個軟骨頭。
權力,正在一點點回到他們手中。
就在此時,管家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
“老爺!不好了!”
王承眉頭一皺:“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張……張家出事了!”管家面無人色,聲音都在發抖。
王承旁邊的侄子王騰不耐煩道:“哪個張家?”
“就是依附我們的城西張家!張顯的那個家族!”
王騰嗤笑一聲:“他們家能出什麼事?無非是那個不成器的張恆又惹禍了,打發點銀子就是。”
“不……不是啊!”管家帶著哭腔,“張家……張家被滅門了!”
“什麼?!”王承霍然起身,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王騰也愣住了:“滅門?京兆府幹的?為了一個平民女子?”
“不……不是京兆府!”管家驚恐地搖頭,“是……是大雪龍騎!”
“大雪龍騎?!”王承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那是皇帝的親軍!是隻在邊關和戰場上才會出現的殺戮機器!
“怎麼回事?說清楚!”王擎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領。
“就在半個時辰前,上千大雪龍騎,鐵蹄如雷,包圍了張家府邸。”
“沒有喊話,沒有審判……”
“只有……殺戮。”
“從府內的主子,到府外的護院,再到廚房的雜役……一個沒留!”
“火光沖天,血流成河!”
“現在,整個張家宅邸,已經成了一片白地!”
書房內,死一般的寂靜。
王騰鬆開手,踉蹌著後退一步,撞在書架上。
“瘋了……他瘋了!”
王承沒有說話,他只是死死地盯著窗外,京城的方向。
他彷彿能聽到那並不存在的馬蹄聲,能聞到那隨風飄來的血腥味。
這不是警告。
這是示威。
皇帝繞過了所有朝廷法度,用最直接,最野蠻的方式,砍掉了他們伸出的一根手指。
“父親……”王騰的聲音在顫抖,“他這是在……在打我們的臉!”
王承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中的渾濁已被一片冰冷的殺意取代。
“打臉?”
他一字一頓,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他這是在告訴我們……”
“他手裡的刀,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