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與此同時。
謝家、崔家、盧家的家主,也收到了同樣的訊息。
三人的反應,與王承如出一轍。
震驚,憤怒,而後是……無法遏制的恐懼。
“他怎麼敢!”謝家胖胖的家主,一拳砸在桌上,肥肉亂顫。
“繞開三司,動用親軍,屠人滿門!這是昏君所為!”盧家家主厲聲道。
“他這是在向我們所有人宣戰!”崔家家主臉色鐵青。
一封封拜帖,雪片般地送往了王家府邸。
他們需要王承這個主心骨。
他們需要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
御書房。
夜,已經很深了。
李徹換下了一身常服,重新穿上了那件黑底金紋的龍袍。
他站在《大炎江山圖》前,手中拿著一支硃筆。
陳慶之如同一尊鐵塔,靜立於他身後,身上還帶著淡淡的血氣。
“都處理乾淨了?”李徹問,沒有回頭。
“回陛下,張氏一族,共一百三十七口,盡數伏誅。”陳慶之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家產已查抄,府邸已封禁。”
“嗯。”李徹點點頭。
他走到地圖前,找到京城版圖上,那個屬於張家的位置。
硃筆落下,畫了一個比王、謝、崔、盧小上許多,卻同樣鮮紅刺目的“叉”。
“一隻雞,有時候比一群猴子,叫得更響亮。”李徹淡淡道。
陳慶之沉默不語。
他知道,今夜之後,京城的風向,要徹底變了。
那個在朝堂上對四大家族唯唯諾諾的年輕皇帝,終於向世人露出了他的獠牙。
“陛下,”陳慶之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魏國公在殿外求見。”
“讓他進來吧。”李徹放下筆,坐回御案後。
魏國公步履沉重地走了進來,蒼老的臉上,滿是痛心疾首。
“陛下!”他一進來,便跪倒在地,“您……您怎能做出此等事來!”
“魏公請起。”李徹的語氣很平靜。
“老臣不敢起!”魏國公老淚縱橫,“無詔令,不經審,便屠人滿門!陛下,這與暴君何異?史書之上,會如何記載您啊!”
李徹看著他,眼神無波無瀾。
“魏公,朕問你,張恆當街強搶民女,按大炎律,該當何罪?”
魏國公一愣:“……當街擄人,形同綁票,輕則流放,重則……可斬。”
“那張家包庇行兇,縱子為惡,又當何罪?”
“……同罪。”
“既然結果都是一個死,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麼區別?”李徹反問。
“可……可是法度!是程式!”魏國公激動道,“國之根本,在於法度!陛下今日可為民女殺張家,明日是否就能因一言不合,而殺朝臣?”
李徹笑了。
他站起身,走到魏國公面前,將他扶起。
“魏公,你錯了。”
“朕殺張家,不是為了那個民女。”
李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柄重錘,敲在魏國公的心上。
“朕殺張家,也不是為了立威。”
他湊到魏國公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朕是在救他們。”
“救王承,救謝、崔、盧那三個蠢貨。”
“朕在告訴他們,這艘船,要沉了。”
“再不跳船,就只能跟著朕,一起葬身魚腹。”
魏國公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帝王。
那雙眼睛裡,沒有暴虐,沒有瘋狂。
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的算計。
“陛下……你……”
“天快亮了。”李徹直起身,負手而立,望向窗外即將破曉的天空,“朕想,王太傅他們,應該也快到了。”
“朕,很想看看他們現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