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最後一個傻子?
“陛下……陛下怎麼會知道盟約的事?”崔民喃喃自語,徹底陷入了混亂。
林默轉身,朝牢門走去。
“我只來一次。”他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天亮之前,筆和紙,都在這裡。”
鐵門,緩緩關上。
光明,被一點點吞噬。
牢房重歸黑暗,只剩下崔民粗重的喘息,和那張在陰影中,彷彿會發光的白紙。
……
太和殿。
天,矇矇亮。
百官已經站在殿外等候,黑壓壓的一片。
氣氛,卻與昨日截然不同。
沒有了惶恐,沒有了交頭接耳。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奇異的、混合著期待與凝重的表情。
他們站在這裡,不是等待審判。
而是等待,一場劃分勝利果實的盛宴。
王翦,站在文官佇列的最前方,身旁是他的兒子王騰。他神色倨傲,彷彿已經提前登上了權力的頂峰。
“來了。”不知誰低語了一句。
眾人看去。
李徹身著十二章紋的袞龍袍,頭戴十二旒的冕冠,一步步,獨自走上丹陛。
沒有太監唱喏。
沒有儀仗扈從。
他就那樣,一個人,走到了龍椅前,轉身,坐下。
冕旒垂下,遮住了他的表情。
但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卻足以壓塌山巒的威壓,籠罩了整座大殿。
“眾卿。”
李徹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昨日,朕殺了三個人。”
無人敢應。
“今日,朕請各位來,是想問一問。”李徹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朕,殺錯了沒有?”
來了!
王翦心中冷笑,他知道,這是皇帝在尋求臺階下。
他向前一步,正要開口。
“陛下聖明!”
一個聲音,卻搶在他前面響起。
眾人愕然看去。
只見一名鬚髮半白的老臣,從佇列中走出,跪倒在地。
是御史大夫,張柬之。一個出了名的老頑固,從不站隊。
“王承、謝淵、盧植三人,身為國之太傅、司空、司徒,卻囤積居奇,牟取暴利,致使京城米價飛漲,餓殍遍地,此,為不仁!”
張柬之的聲音,鏗鏘有力。
“偽造虎符,擅動西山大營,意圖兵變,此,為不忠!”
“結黨營私,禍亂朝綱,妄圖顛覆社稷,此,為不義!”
他重重叩首,聲震大殿。
“此等不仁不忠不義之國賊,人人得而誅之!陛下殺之,乃是為國除害,為民除奸!何錯之有?!”
王翦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身後那些準備好“勸諫”之詞的官員,全都傻在了原地。
這……這劇本不對啊!
李徹看著下方跪著的張柬之,冠冕之下,嘴角微微勾起。
“張愛卿,平身。”
他轉頭,看向王翦。
“王家主,你覺得呢?”
王翦的腦子飛速旋轉,他強壓下怒火,躬身道:“陛下,張大人所言……雖有幾分道理。但王承畢竟是朝廷太傅,未經三司會審便……”
“哦?”李徹打斷他,“你的意思是,朕還需要證據?”
“臣不敢。”王翦低下頭,“只是,國法綱紀……”
“好一個國法綱紀。”李徹笑了。
他拍了拍手。
“來人。”
兩名小太監,抬著一個箱子,走上大殿。
箱子,被開啟了。
裡面,不是什麼盟約,也不是什麼書信。
而是一顆顆,血淋淋的,死不瞑目的人頭。
“啊!”有膽小的官員,已經發出了尖叫。
王翦和王騰的瞳孔,猛地一縮。
那些人頭,他們都認識。全都是昨夜,在王家府邸赴宴的……各個世家的核心人物!
“昨夜,王家主府上,宴請賓客,共計三十七人。”
李徹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
“朕,派人去送了份禮。”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下方一張張煞白的臉。
“順便,也收了份禮。”
話音剛落。
“砰——!”
太和殿的大門,被轟然關閉!
殿外的陽光,被徹底隔絕。
殿內的數百支燭火,瞬間被點燃!
整個大殿,亮如白晝,卻也亮得詭異,亮得讓人心慌!
“陛下!您要幹什麼?!”王翦終於感覺到了恐懼。
“嘩啦——”
殿宇四周的帷幕,同時落下。
帷幕之後,站著的不是太監宮女。
而是一排排,手持神臂弩,引弦上箭,面無表情的……
大雪龍騎!
寒光閃閃的弩箭,對準了殿內,每一個官員!
“現在。”
李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殿內這群待宰的羔羊。
“朕,再問一次。”
他的聲音,如滾滾天雷。
“王承,謝淵,盧植。”
“朕,殺錯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