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長安東市,官倉門口。
人山人海,卻秩序井然。
“三文錢!真的是三文錢一斗!”
“我沒做夢吧!王家米鋪要賣我們三十文啊!”
“天殺的王家!他們是想讓我們死啊!”
一個老婦人抱著一小袋米,跪在地上,朝著皇宮的方向,嚎啕大哭。
“陛下啊!您是活菩薩啊!我的孫兒有救了……”
“陛下萬歲!”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
“陛下萬歲!”
“陛下聖明!!”
山呼海嘯般的聲音,匯聚成一股洪流,沖刷著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那些昨天還在咒罵朝廷的百姓,此刻,成了李徹最忠誠的擁護者。
民心,如水。
可載舟,亦可覆舟。
今日,這水,只為一人而流。
……
德順米鋪,後院。
死寂。
炭火早已熄滅,一室冰冷。
謝淵、盧植、王承三人,面如死灰。
“他哪來的糧食……他怎麼會有這麼多糧食……”謝淵喃喃自語,狀若瘋癲。
“是抄家……”盧植的聲音乾澀,“是之前抄那幾家得來的……他早就料到了……”
“我們的糧食……我們囤的那些糧食……”謝淵的胖臉,抖成了篩子,“全完了!血本無歸!”
一名賬房先生,抖著手,捧著賬本進來。
“老爺們……”
王承抬頭,雙目赤紅。
“說。”
“我們……我們投進去的所有銀子……連同幾十年積攢的儲備……全……全都賠進去了。”
“不止是銀子!”盧植慘笑一聲,“民心……也沒了。”
謝淵猛地看向王承,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野獸。
“王承!是你!是你出的主意!”
他指著王承的鼻子,尖叫道。
“西山大營那三千人!是拿著你的虎符出去的!謀反!這是謀反!”
王承的身體,劇烈地一震。
他終於明白了。
那枚虎符。
那個“越獄”的林默。
那個從一開始,就為他們量身定做的陷阱。
“不是構陷……”王承的聲音,輕得像夢囈,“他要的,是‘人贓並獲’……”
轟隆——!
大地,開始輕微地震動。
是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如同擂響的戰鼓,沉重地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老爺!不好了!”一個護衛屁滾尿流地跑進來,“城防營!城防營把我們包圍了!”
話音未落。
“砰——!”
後院的大門,被一股巨力,從外面轟然踹開!
門口站著的,不是城防營的雜兵。
為首一人,玄甲金盔,面如寒鐵。
正是陳慶之。
在他的身後,是密密麻麻,鐵甲森森,反射著月光的……大雪龍騎!
“陳慶之!”謝淵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大雪龍騎?!你們……你們不是去北境了嗎?!”
陳慶之緩緩拔出腰間的長刀,刀鋒,指向院內的三人。
他的聲音,比北境的風雪,更冷。
“奉陛下旨意。”
“王承、謝淵、盧植,並其黨羽,偽造軍情,囤積居奇,禍亂朝綱,意圖謀反。”
陳慶之的目光,掃過他們絕望的臉。
“人贓並獲。”
王承死死地盯著他,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出征……是假的?”
陳慶之的刀,舉了起來。
“出城的,是真的。”
他頓了頓,嘴裡吐出最殘忍的兩個字。
“回來的,也是。”
刀,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