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暮雪的目光越過皮克，看見張美芳艱難地撐起身子，半邊臉已經腫了起來。那個總是精緻優雅的女人，此刻卻如此的狼狽。
“乖，放下，放下刀！小心傷了自己。”皮克的溫聲細語的哄著。
趙暮雪走到張美芳身邊，攙扶起她，菜刀仍然指著皮克的方向，“媽，我們走。”
皮克站在原地沒動，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平靜，甚至帶著幾分詭異的憐憫：“小暮雪，你以為你在救她？”他輕聲說，“問問你媽媽，她敢不敢走出這個門。”
張美芳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趙暮雪感到媽媽抓緊了她的手臂，指甲幾乎掐進肉裡。
“我們不走！！”
趙暮雪不可置信地看著張美芳：“你要留在這？他差點殺了你！”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插嘴。”張美芳的眼淚混著血水滴落在前襟，“總之，我不會離開皮克。”
皮克發出一聲得意的輕笑，從口袋裡掏出煙盒，點了一根，對著趙暮雪輕輕吹了一口煙氣。
“離開我，你媽就離死不遠了。”
“什麼意思？”趙暮雪看向張美芳。
張美芳猶豫了幾秒，還是選擇告訴趙暮雪真相：“我得了尿毒症，每隔兩天，就要做透析，你讓我跟你走？我們走去哪？露宿街頭嗎？”
趙暮雪手裡的菜刀，“咣噹”一聲掉在了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就對了嘛！”皮克彎腰撿起刀，“現在，送你媽回房休息吧。明天早上一切都會好的。”
趙暮雪攙扶著張美芳上樓時，能感覺到皮克的目光像毒蛇一樣黏在她們背上。
進到臥室後，趙暮雪立馬把門反鎖，她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報警！”趙暮雪摸出手機，“我現在就報警！”
“不行！”張美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報警沒有，還容易打草驚蛇！”
月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照在張美芳青紫的臉上。
趙暮雪跪坐在她的面前，“他打你！為什麼不可以報警？！”
“這裡的警察根本管不了他。”再說，他們也不是這裡的人，也不懂這裡的法律。
趙暮雪咬著下唇。
“難道我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趙暮雪第一次在張美芳的臉上，看到視死如歸的表情，她一邊用後腦勺敲擊著牆面，一邊笑道：“是我眼瞎，看上了皮克這種爛人。這些年，他一點一點的騙光了我所有的積蓄……”
“媽……”
張美芳突然轉頭看向趙暮雪，“要不，你回國吧！”
“可是我們的證件在他手裡，怎麼回國……”
“總會有辦法的。”張美芳渾身顫抖，“會有辦法的，囡囡，會有辦法的！！！”
趙暮雪想起了這些年來，她打工攢的錢。
如果跟皮克談判，不知道有多大的勝算。
“他不是要錢嘛！”
“囡囡，你……”
“我就跟他談筆交易。”
趙暮雪從抽屜裡拿出美工刀，別在了腰上。
“媽，你先睡，放心，我不會亂來的，我會讓他心甘情願把證件還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