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僅想讓我死,還想讓我死後都會被人唾棄,遺臭萬年。我不過是借力打力讓他們自食其果罷了。”
沐長風跳下床,擼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小臂,蜈蚣似的交錯著一道道利器劃出的猙獰傷疤,有幾道還透著血絲。
看不到一塊好面板。
“不止小臂,我大半身軀上都是這樣的傷疤。這三年,方巒他欺我辱我,我是被奪舍不假,可這些傷是真真實實落在我身體上的。
從小你就教導我,受了欺負要打回去。
不鬧得方巒家破人亡,不把他千刀萬剮,這口氣,我永遠都不出了。”
沐戰英急切伸手想要握住她手腕看個清楚,卻又怕磕碰到似的僵在了半空。
沐長風氣呼呼放好袖子,抱臂坐回床上,扭頭生氣。
“你可以跟爹商量。”沐戰英語氣弱了下去。
沐長風冷哼一聲:“商量什麼?時不我待。”
“那你可以提前告訴爹一聲,爹好有個準備。”
沐戰英語氣更弱。
“好好好,等我下次被人欺負的時候我一定先回來告訴你一聲再回去報仇。”
沐戰英輕拍沐長風手背,一下又一下。
“是爹錯了,爹沒護好你,爹……”
沐長風猛地一拍大腿,手搭在沐長風肩上:“爹會為你查明真相的。”
說完就大步流星地踏出牢房。
不得不說他的背影很有幾分勝券在握的瀟灑,但知父莫若女。沐戰英是個天生將領,武力超群。
人不可能事事完美,所以相應的,他的智力方面就有所平庸。
與其等待沐戰英查明真相,不如等炎玉斐詐屍後兇手自己嚇死。
沐戰英走後,牢房裡只剩視窗的風聲和隱隱的哭聲。
哭聲是從牆後傳來的。
沐長風在牆壁的小洞處扣出一個大洞,這一看,真是太慘了。
如果說她住的是大獄的雅間,那隔壁就是汙穢場。
一牆之隔,天差地別。
牢房內橫七豎八躺著好些個乞丐,身上都帶著被拷打出的傷,血肉翻飛,腥臭撲鼻。
夏日裡氣候炎熱,有不少人傷口處都腐爛了,爬出了蛆蟲。
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趴在一個男子身上抽泣著,許是許久沒有進食的緣故,孩子的哭聲非常弱。
“爹,你醒醒,你醒醒。”
哪能醒的過來,那男子出氣和呼氣都少之又少。
沐長風看那孩子實在是可憐,從洞口遞出幾塊糕點。
“小孩,吃點東西,告訴姐姐,你怎麼被抓進來的。”
牢房內的乞丐中只剩那個孩子還能動,可他像是被打害怕了,並不敢過來,只是怯怯地望著。
沐長風自己吃了一塊,又遞給他:“吶,沒毒。”
那孩子這才連滾帶爬過來,抓起糕點卻沒吃,反倒爬回去想塞他爹嘴裡。
沐長風喊住他:“你爹現在吃不了,你乖乖吃了,告訴姐姐你們為什麼會被抓進來,姐姐就救你爹,好不好?”
孩子一聽能救他爹,連忙狼吞虎嚥把糕點都塞進嘴裡。
他哭得泣不成聲。
“我那天洗澡的時候在河裡摸出一塊玉,本想拿去當鋪換點銀子,卻在路上被李員外獨子看中了,他要搶,我不給,推搡間,他自己摔了一跤,頭磕破了。
李員外不講理,不僅派人過來搶了玉,還把我們這些人都打了一頓,編了個被盜竊的理由,把我們扔進大牢。
他買通了牢頭,那些牢頭拿了錢,每天各種毒打,還不給飯吃,這是要生生讓我們死在牢裡。”
這世間真是不給窮人一絲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