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金雲的指尖陷進南華後背的玄色衣料裡,能摸到他神骨的位置燙得驚人,像塊即將熄滅的殘炭。
她垂首時,睫毛掃過他蒼白的唇,那裡還沾著未擦淨的血漬——方才為了引動天雷,他生生用牙咬開了掌心的命門。
\"帝君?\"她輕輕喚他,聲音抖得像風中的鈴。
南華的睫毛顫了顫,卻沒再睜眼。
玄霄蹲在旁邊,箭傷滲出的血洇溼了半幅衣袖,他的手懸在半空,幾次想碰又縮回去,最後只能攥緊腰間的佩劍,指節發白:\"女君,天醫仙正在趕來的路上,再撐半柱香——\"
\"來不及了。\"九金雲打斷他。
她能感覺到南華的生命力正順著相觸的掌心流逝,像細沙漏進無底的洞。
三百年前在誅仙台初見時,他站在雲頭,玄色廣袖翻卷如瀑,說\"鳳族女君,天族不與你戰\",那時他的神骨亮得像淬了星子;三百年後他倒在她膝頭,神骨的幽藍褪成了月光,連額間那點微光都在搖晃。
\"是輪迴。\"她突然開口,聲音裡裹著冰碴子。
玄霄一怔,順著她的目光望向蓮池——方才被黑霧籠罩的金蓮正緩緩舒展花瓣,每一片都泛著詭異的青灰,像被抽乾了精魄。\"幽冥尊者用輪迴鎖困了我們三世,這一世他要吸盡天池本源,讓天族鳳族永墜血仇。\"她低頭撫過南華的眉骨,\"可他不知道...有些人的命,比輪迴更硬。\"
話音未落,一陣清冽的蓮香漫來。
九金雲抬頭,見月璃仙子立在蓮池中央,素白裙裾沾著晨露,手中託著枚鴿蛋大的石頭。
那石頭呈半透明的粉金,內裡流轉著細小的光河,像把碎了的星河攥在掌心。
\"蓮心石。\"月璃的聲音像泉水撞在玉上,\"天池本源最後一塊碎片。
三百年前幽冥尊者屠蓮池時,我藏在枯荷裡將它吞下,用千年修為溫養至今。\"她踏水而來,每一步都踩碎一片青灰的蓮瓣,\"只有完全掌控金焰之人,能喚醒它。\"
九金雲盯著那石頭,喉間泛起腥甜——金焰焚天是鳳族禁忌,她曾因失控燒了南淵十萬火林,被族人封在鳳凰臺三百年。
可此刻她望著南華逐漸冷去的指尖,突然笑了:\"原來我等了三百年,就是為了今天。\"
月璃將蓮心石放在她掌心。
石頭觸膚的瞬間,九金雲渾身劇震。
那涼意順著血脈竄進識海,她看見自己幼時在鳳巢學火術,金焰燒紅了整片晚霞;看見三百年前誅仙台,南華的劍替她擋下翼族的淬毒箭;看見上一世她魂飛魄散前,南華抱著她的殘魂跪在蓮池邊,哭著說\"下一世,我來尋你\"。
\"轟——\"
蓮心石在掌心裂開,金紅與水藍的光流纏繞著鑽進她經脈。
九金雲仰頭,金焰從眼底噴薄而出,卻不再是灼人的熱,反而帶著蓮花的清芬。
她望著自己的手,指尖躍動的火苗裡竟開出極小的金蓮花,每一朵都在說:\"這是涅槃之火,是新生。\"
\"不!\"
暴怒的嘶吼撕裂雲層。
幽冥尊者不知何時去而復返,周身黑霧凝成尖刺,骨刀上的血珠滴在地上,腐蝕出滋滋作響的窟窿。
他的半邊臉已經焦黑,露出底下森白的骨茬:\"你不能融合蓮心石!
那會讓你...讓你——\"
\"讓我能燒盡你的輪迴鎖。\"九金雲站起身,南華被她輕輕放在玄霄懷裡。
她望著幽冥尊者,金焰在周身流轉成鳳形,\"你說過,我是你最完美的棋子,三世輪迴都困在愛恨裡。
可你忘了,鳳族的火,能焚盡執念。\"
幽冥尊者的瞳孔驟縮,骨刀帶起陰風劈來。
九金雲不閃不避,抬手間金焰化作屏障,那些黑霧觸到火焰便發出尖叫,像被燙到的毒蛇。
她一步步逼近,每走一步,腳下就綻開一朵金蓮花:\"第一世,我是凡人,你讓我因鳳族血脈被天族屠村;第二世,我是鳳族旁支,你讓我親眼見南華殺我父君;第三世...你讓我愛上他,再逼他為我渡輪回劫。\"
\"那又如何?\"幽冥尊者狂笑著後退,\"你現在殺了我,你的金焰會燒盡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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