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的血珠濺在青石板上時,九金雲正攥著半塊燒焦的玉簡。
那是方才從慧娘暗衛身上搜出的,殘片上\"幽冥禁術\"\"七日為限\"幾個字被燒得焦黑,卻像烙鐵般燙著她的掌心。
\"帝君,\"玄霄單膝跪地,左肩的甲冑裂了道口子,滲出的血染紅了鎖子甲,\"屬下追蹤那暗衛三日,他最後往天族藏書閣方向去了——\"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振翅聲,蒼翎掀簾而入,翼族特有的銀藍羽冠沾著星子般的血點。
\"翼族斥候在忘川邊截獲天族飛鴿,\"蒼翎將染血的信箋拍在案上,信紙上的硃砂印子還在滲著水,\"東華那老匹夫竟聯合了幽冥尊者的舊部。
他們要開的不是普通禁術,是......\"他喉結動了動,\"是能引動輪迴業火的'九幽冥鎖'。\"
議事殿的青銅燈樹突然搖晃起來,燈油潑在鎏金屏風上,映得眾人臉色忽明忽暗。
九金雲望著案上兩張殘片,心口突然抽痛——月璃的記憶裡,最後那抹血色天空下,金蓮天池的鎖鏈斷裂聲,竟與此刻玄霄鎧甲的脆響重疊。
\"他們要的是金蓮本源。\"南華的指節抵著案几,骨節泛白。
他的玄色帝袍還沾著前日與翼族談判時的晨露,此刻卻被殿內的陰氣壓得沉下去,\"天族佔著天池,鳳族守著金焰,翼族控著忘川,可真正能喚醒金蓮的......\"他抬眼看向九金雲,\"是你我血脈裡的業火與天雷。\"
九金雲的蓮花劍突然在劍鞘裡嗡鳴。
她按住劍柄,指尖觸到劍脊上凸起的金紋——那是鳳族歷代女君以血祭刻下的傳承。\"用鳳族的'星火引',\"她開口時聲音比平日輕了些,卻像敲在青銅上般清越,\"我族在南淵埋了三百年的暗樁,能順著幽冥鎖的氣息找過去。\"
南華的目光掃過她髮間那支金焰簪,簪頭的鳳凰眼尾微挑,與他腰間玉佩上的雷紋遙相呼應。\"玄霄去南淵,\"他抽出腰間天雷引,劍身騰起細碎的電弧,\"蒼翎回翼族,封鎖忘川支流——若慧娘要引業火,必從那裡調幽冥之氣。\"
玄霄抱劍領命時,鎧甲上的血珠滴在地上,發出\"滋\"的一聲。
蒼翎振翅欲飛,卻又頓住:\"帝君,那東華......\"
\"他要的是我死,\"南華的聲音像浸在冰裡的鐵,\"但更想要九兒的金焰。\"他轉身看向九金雲,眼底的暗潮翻湧,卻在觸及她眉心的金焰印記時軟了軟,\"你去聯絡鳳族長老,就說......\"
\"就說鳳族女君請老祖宗們開'焚天陣'。\"九金雲替他說完,指尖輕輕碰了碰他掌心的雷紋,\"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不會讓你獨自承受天命枯竭。\"
夜幕降臨時,九金雲蹲在天宮飛簷上,望著南華的剪影在偏殿裡走動。
他正將各方傳來的密報攤在案上,燭火映得他眼尾的紅痣像一滴血。
她懷裡揣著鳳族長老剛送來的《幽冥鎖圖譜》,圖譜最末頁畫著座尖頂石塔,塔身上纏著九道鎖鏈——與玄霄說的地宮門楣上的\"幽冥鎖\",竟是同一款式。
\"九兒。\"南華的聲音從身後飄來,帶著夜露的涼。
他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側,玄色大氅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裡襯的銀紋,\"長老們怎麼說?\"
\"他們說這塔叫'禁術之塔',\"九金雲展開圖譜,指尖點在塔底的小字上,\"藏在不周山背陰處,當年母神用金蓮根莖鎮著,後來......\"她頓了頓,\"後來鳳族與天族交惡,這地方就被忘了。\"
南華的手指覆上她的,體溫透過圖譜傳來:\"現在還來得及。\"他的拇指摩挲著她手背上的金焰紋路,\"等玄霄和蒼翎的訊息到,我們就——\"
\"來不及了。\"九金雲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她的金焰在掌心騰起,映得兩人交握的手泛著暖光,\"方才鳳族暗樁傳信,塔底的鎖鏈已經鬆了三道。
慧娘他們......\"她喉頭髮緊,\"他們在等我們。\"
不周山的風捲著沙礫打在臉上時,九金雲終於看清了那座塔。
它像根發黑的釘子紮在山坳裡,塔身爬滿墨綠色的藤,每根藤上都掛著鏽跡斑斑的鎖鏈。
玄霄舉著火摺子照向塔門,門楣上的\"幽冥鎖\"三字泛著幽藍,與前日地宮裡的一模一樣。
\"小心!\"蒼翎突然振翅將九金雲撲開。
一支淬毒的羽箭擦著她鬢角飛過,釘在塔牆上,發出\"嗤\"的腐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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