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了!”
突然,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抬眸看去,淚眼朦朧中,安許不知何時一個人又折返了回來,正站在她的身前。
路燈的光暈勾勒出他有些模糊的輪廓,那副剛才還讓她恨得牙癢癢的懶散表情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
她讀不懂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哇!”
積蓄已久的委屈、疼痛、心慌和被徹底忽視的難堪,在這一刻再也壓抑不住。
李婷像是找到了唯一的宣洩口,癟著嘴,毫無形象地嚎啕大哭起來。
她哭得撕心裂肺,肩膀劇烈地聳動,彷彿要把所有的情緒都傾倒出來。
然而,只哭了幾聲,那強烈的羞恥感又猛地湧上心頭。
在他面前這樣失態,尤其還是在剛剛經歷了那樣徹底的漠視之後……
她覺得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哭聲戛然而止,她死死咬住下唇,試圖把剩下的嗚咽都憋回去,但身體還在不受控制地抽噎,嘴唇顫抖得厲害。
豆大的淚珠依舊不受控地滾落,啪嗒啪嗒地砸在她沾著泥漬的校服褲子上。
安許似乎對她的崩潰和強忍視若無睹。
他沒有像從前那樣立刻手忙腳亂地安慰,也沒有試圖去扶她。
他只是沉默地蹲了下來,動作利落,與她平視。
路燈的光線終於清晰地照亮了他的臉,沒有心疼,沒有焦急,只有一種近乎漠然的平靜。
“哪裡疼?”他的聲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淡,沒有任何安撫的情緒,只是單純的詢問,像是在問一個陌生人。
“都疼……”李婷帶著濃重的鼻音回答,聲音細若蚊蠅,帶著委屈和依賴。
她下意識地想向他尋求依靠,就像過去無數次那樣。
她甚至微微抬起了沾滿淚痕的臉,試圖讓他看到自己的脆弱。
但安許的目光根本沒有停留在她那張足以讓任何男生心軟的、梨花帶雨的臉上。
他本來是不想跟她再有任何糾葛的,想就當沒看見。
可這條路上人很少。
一個女孩,還受了傷,萬一出了什麼事……
就算前世她那麼狠心,但現在的李婷並沒有錯,雖說有點傲嬌,
再說了放著不管他的良心也過不去,
於是,他又一個人折返了回來。
他的視線徑直下移,落在了她蜷縮的腿上。
他伸出手,動作不算溫柔,但也談不上粗暴,直接拉起了她一側的褲管。
4月初的天氣算不上很熱,好在李婷還是穿的不算單薄,沒有什麼皮開肉綻的傷,但摔的青一塊兒紫一塊兒是難免的,
小白襪子下的腳踝肉眼可見的比起另一邊腫了不少,手掌也有些破皮。
將拉起的寬鬆校服褲子褲腿放了下去,遮住了藕白的小腿,安許說道:
“腿沒事,過幾天就好了。但左腳崴了,得正一下,時間長了會有麻煩。”
說著。
他開始解起了李婷的鞋帶。
要脫鞋的時候。
李婷的腳縮了一下。
安許抬頭看向了她。
李婷弱弱的解釋道:“疼……”
重生以來,這還是安許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這張可以說生命中最熟悉之一的臉龐。
前世到死,他都沒有看到過這張臉現在的這副模樣。
梨花帶雨,讓人不由得生出呵護欲。
真不虧是安許上一世追了一輩子的女的,這幅模樣…..
即便是現在的安許也不能倖免。
對一個人的心動。
是控制不住的。
前世的安許心動了。
即便重活一世,也還是會如此。
不過這股感覺,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