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真準時!”
趙博也趕緊跟上,有點拘謹地喊了聲:“王哥好。”
王伯眯著眼打量了一下兩人,尤其在趙博那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上多停留了一秒,
然後才慢吞吞地“嗯”了一聲,掏出鑰匙:
“等急了吧?喏,就是這兒。”
他嘩啦一聲拉開卷閘門,一股混合著灰塵和陳年氣息的味道撲面而來。
鋪面不大,空蕩蕩的,水泥地面,牆面刷著粗糙的白灰,確實如安許所說,什麼都沒有,就只有最簡單的燈泡和插座。
唯一的“優點”就是靠街的一面牆上有扇不小的窗戶,採光還行。
“看吧,地方敞亮,收拾收拾就能用。”王伯指著窗戶,努力推銷著。
安許和趙博走進去,裝模作樣地四處看了看。
安許甚至用手指在牆面上蹭了蹭,捻掉一點灰,眉頭微皺:
“王哥,這……比電話裡聽著還空啊,連個電源插座都沒看見幾個,我們修電腦可費電。”
王伯嘖了一聲:“電錶在外面,接根線進來就行!簡單得很!小夥子,別挑三揀四了,200塊一個月,這位置,這大小,你去打聽打聽,哪裡找?”
安許沒接話,只是看向趙博,使了個眼色。趙博會意,立刻苦著臉小聲嘟囔:
“安哥,這……這光裝修就得花不少錢吧?桌椅板凳,燈,還有工具臺……錢夠嗎?”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王伯聽見。
王伯果然眉頭又皺緊了點,催促道:
“哎呀,小本生意,慢慢添置嘛!關鍵是先把地方定下來!合同我都帶來了!”
他說著,從沙灘褲口袋裡掏出一張疊得方方正正、邊緣都磨損了的紙。
安許這才點點頭,像是下定了決心:
“行!王哥,我們信您!就這兒了!”他伸手接過那張紙,展開。
合同很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用圓珠筆手寫的,字跡有些潦草。
主要內容就是安許電話裡談好的:租期半年,月租200元,押一付二,水電自理,按月繳納,不得轉租,損壞賠償等等。
安許看得很仔細,逐字逐句,特別是關於押金退還和違約責任的部分。
趙博也湊在旁邊,看得一臉嚴肅。
“王哥,這押金……合同結束,我們按時交房,沒欠費沒損壞,您會退的吧?”
安許指著押金那條,看似隨意地問道。
王伯吐掉菸屁股,用腳碾了碾:
“當然退!我老王說話算話!只要按合同來,押金一分不少退你們!”
“好!”安許不再猶豫,從外套內袋裡掏出那個沉甸甸的信封。
他小心地開啟,裡面是趙博那200塊和他自己攢的400塊。
幾張百元大鈔和一堆十塊二十塊的零錢疊在一起,厚厚一摞,帶著兩個年輕人沉甸甸的希望。
安許當著王伯的面,仔細地數出六張百元鈔票,又檢查了一遍,才鄭重地遞過去:
“王哥,您點點,六百整。押一付二。”
王伯接過錢,粗糙的手指熟練地捻開,對著光看了看真假,又數了一遍。
確認無誤後,他臉上的笑容明顯真誠了不少,甚至帶上了點對年輕人創業不易的感慨:
“嗯,沒錯。小夥子,有魄力!”他利索地在合同上籤下自己的大名,王伯,字寫得歪歪扭扭。
安許接過筆,深吸一口氣,在乙方位置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安許。
字跡清晰有力。
然後他把筆遞給趙博。
趙博的手有點抖,但也一筆一劃地寫下了“趙博”。
兩份合同,雙方各執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