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的話,像是從墓穴深處吹出的寒風,不帶絲毫活人的氣息,卻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打在蘇辰的心頭。
守護者的血脈。
混沌的氣息。
這兩個短語,精準地刺中了他最大的秘密。
蘇辰身形微沉,並未因對方道破天機而顯露半分慌亂。他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裡,周身流轉的混沌之力愈發內斂,像一塊投入深潭的頑石,任憑周遭暗流湧動,自巍然不動。
他知道,在這樣一位修為深不可測的元嬰老怪面前,任何輕舉妄動,都與自取滅亡無異。
“前輩在此,是為玄天道宗護法?”蘇辰開口,聲音平穩,聽不出情緒。
那老者乾枯的臉上,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幽綠色的瞳火跳動了一下:“玄天道宗?呵呵……不過是看守牢籠的獄卒罷了,一代又一代,早已忘了自己真正該看守的是什麼。”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種徹骨的輕蔑,彷彿玄天道宗在他眼裡,也不過是隨時可以丟棄的工具。
他沒有再往下說,只是將那雙幽綠的眸子,投向蘇辰:“而你……小傢伙,你身上的味道,讓老夫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些人,一些事。他們也像你一樣,自以為是鑰匙,能開啟希望,卻不知門後等著他們的,是更大的絕望。”
老者手中的枯木柺杖,在黑玉臺階上輕輕一點。
咚。
一聲悶響,整座主峰都為之輕輕一顫。一股無形的、磅礴如山嶽的壓力,當頭朝著蘇辰壓下。
這並非單純的靈力威壓,而是一種更本源的、帶著歲月腐朽氣息的領域之力。
在這股力量面前,金丹與元嬰之間的天塹,顯露無疑。
蘇辰只覺得四面八方的空間都變得粘稠,骨骼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丹田內的混沌金丹,運轉都遲滯了半分。
然而,就在這股壓力即將把他徹底禁錮的剎那。他胸口的混沌衍天珠,那枚一直被他自身力量所溫養的神秘珠子,毫無徵兆地,自行散發出了一圈溫潤的光暈。
這光暈並不強烈,卻像是春風化雪,悄無聲息地將那股山嶽般的壓力,消解於無形。
老者那雙幽綠的眸子裡,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訝異。
他盯著蘇辰的胸口,彷彿能穿透衣物,看到那枚珠子的存在。他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混沌本源……竟然是……是它……”
也就在此時,一道更加陰冷、更加暴虐的神念,如同利劍般從峰頂的大殿中刺下,直接在老者和蘇辰的腦海中響起:
“鬼奴,你在做什麼?立刻擒下此子,帶到祭壇來!”
這聲音,充滿了不容抗拒的命令意味。
被稱為“鬼奴”的老者,身形一僵,臉上那絲訝異迅速褪去,重新化為死寂。他深深地看了蘇辰一眼,那眼神複雜至極,有驚疑,有忌憚,甚至還有一絲……憐憫?
“小傢伙,你的命運,或許從一開始就註定了。”
他沙啞地留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不再有任何動作,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灰影,如青煙般倒卷而回,瞬息之間便沒入了峰頂大殿的陰影之中。
那股令人窒息的壓力,隨之煙消雲散。
蘇辰站在原地,沒有立刻動。他緩緩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回味著老者最後那句話,以及那個複雜的眼神。
他隱約感覺到,事情的真相,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這玄天道宗的背後,似乎還藏著更深層次的秘密。
但他沒有時間去深究。
他答應過她。
這個念頭,像一道明亮的火焰,驅散了他心中所有的疑慮和寒意。他抬起頭,望向那座黑沉沉的、如同巨獸之口般的大殿,腳步一踏,沿著那條黑玉臺階,拾級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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