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推車軲轆在水泥地上碾出細碎的聲響,像某種重複的、疲憊的嘆息。
走廊沒有窗,空氣悶得像塊浸了水的抹布,貼在面板上,連呼吸都帶著鐵鏽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
牆上斑駁的標語依然醒目。
【今日搬磚不狠,明日地位不穩】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從早上到現在,她只送出去不到一百個包裹。
每次停步喘氣,脖子上的電子項圈就會發出“滴”的警報,冰冷的電流順著面板竄一下,像被螞蟻咬了口。
她路過一間辦公室,門沒關嚴,空調冷風漏出來,裹著咖啡香。
一個穿西裝的兔頭人正翹著腿打電話,爪子裡轉著圓珠筆。“對,那個0521號,幹活磨磨蹭蹭的,看著就不順眼……”
黎鳶低下頭,加快腳步。
汗水順著額角滑進眼睛,蟄得生疼。
她想起大學時在圖書館吹著空調複習的下午,那時覺得期末考就是天大的事。
現在才知道,真正的絕望是推著比自己還高的箱子,在不見天日的走廊裡,連停下來擦汗都可能被電棍戳腰。
又一個包裹送到A-1017門口,她彎腰放下時,膝蓋“咔噠”響了一聲。
疼得她齜牙咧嘴,扶著牆緩了好一會兒。
抬頭看見對面牆上貼著張殘缺的招工海報,照片上的狗頭人笑得露出尖牙,旁邊寫著“加入我們,頓頓有肉”。
她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
這個不明確的“肉”,到底讓多少底層的工鼠為之賣命?
小推車停在走廊拐角,她想偷偷歇兩分鐘。
剛靠在牆上,就看見不遠處地上躺著個人。
那人穿著和她一樣的白工服,臉朝下趴著,一隻手還攥著半塊啃了一半的饅頭。
黎鳶心裡“咯噔”一下,慢慢走過去。
那人身體已經硬了,後頸處有個焦黑的洞,像是被電棍戳穿的。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冰涼的項圈硌著手心。
只是那人的項圈已經暗了下去。
鬼使神差地,黎鳶蹲下身,指尖剛碰到項圈,眼前突然彈出一行紅色的字
【檢測到無主遺產,是否接受財產轉移?】
她愣住了。
遺產?這窮地方能有什麼遺產?
猶豫了幾秒,她點了【是】。
【財產轉移成功:250元已存入賬戶】
250?
黎鳶倒吸一口涼氣,她在這裡幹一天,撐死才能賺50。
她趕緊去摳那人的項圈,想看看能不能解開,回去研究研究怎麼把錢弄出來。
項圈表面光滑得像塊冰,她記得哈士奇給她戴的時候,後面有個卡扣,可現在怎麼摸都摸不到。
“咔噠——”
電梯門開了。
兩個狼頭人走出來,肩章上的銀色花紋在昏暗光線下閃了閃。
他們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又看看黎鳶,其中一個狼執事的眼睛瞬間瞪圓了,像兩顆充血的玻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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