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面容不算蒼老。
看上去四十出頭，丰神如玉，只是眉宇間一縷滄桑之意，怎麼也掩蓋不住。
“此事就休要再提了。”
“至於你的門徒......”
他說著，扭頭看向陸沉。
原本陸沉正站在一旁靜靜等候，沒有出言打擾。
然而當視線投過來時。
他像是出現了幻覺。
竟看到了中年人身後，浮現出一片染血淨土。
其內宛若一方真實天宇，九顆暗淡星辰高懸，如同明月，其下山河大地破碎，血跡斑斑，斷掉的矛與劍等，插在一尊披甲神像之上。
那尊神像倚靠在一株散發著神華的月桂旁。
其甲冑破爛，體魄都已經崩裂。
“這不是幻覺！”
陸沉瞳孔微微收縮，這是武道天眼看到的真實畫面。
那尊神像眼眸緊閉，好似正在休憩。
只是這一刻似感應到了什麼，睜開雙眼，目光陡然定格在陸沉的臉上。
“咦？你能看到？”
中年人心有所感，不由詫異打量陸沉。
“某種武道靈眸嗎，倒是有意思。”
片刻後。
他眉頭一挑，笑了笑。
隨即抬手屈指在身旁的草葉上一彈，一滴小水珠頃刻間掉落地上，而後猛然膨脹，化作了一尊披甲神人，外表跟那片淨土內的神像一模一樣。
只不過後者近乎崩碎。
這尊神人卻是完好無損，手持一柄水霧化成的長矛，頭頂上空懸浮著一幅星圖。
‘嗡’
一股換血大圓滿的氣息噴薄。
那尊披甲神人長嘯一聲，竟轟然衝向陸沉，透明的長矛綻放著璀璨神華。
陸沉神色不變，取出大戟後發先至。
同樣迎了上去。
‘轟隆’
庭院震動。
中年人眉頭微皺，抬手下壓，震動瞬間止住。
“前輩，你......”
龐林焦急開口。
那人卻是伸手一拂，一座涼亭憑空浮現，其內一張石桌上擺放著熱氣騰騰的茶水。
“別急，你不是說有事求我嗎，待老夫好好思忖一番。”
“上面的廝殺，我們是看不到了，但現在卻能好好欣賞一番戰鬥，來，你也坐。”
他伸手示意龐林落座。
不過就在中年人話音落下。
前方‘轟’的一聲，那尊水珠化作的神人，竟直接炸碎了。
氤氳霧氣升騰。
“真是出人意料啊。”
中年人面帶笑意，端起一盞茶抖手便扔向陸沉。
“吼！”
又是一尊披甲神人走出。
其同樣是換血境，但氣息之盛，要比先前那尊還恐怖數倍。
陸沉面露凝重。
這些披甲神人不強，起碼仍是正常範疇的換血武者，但那個中年人的手段，卻是令他心驚肉跳，一滴水珠就能化出一尊換血武者。
如此手段簡直與傳說中的仙神無異。
如果換做同階換血武者，面對這樣的披甲神人，絕對會是生死大敵。
“這算什麼？考驗？”
陸沉眸光閃爍。
他沒有從中年人身上感受到惡意，但也拿捏不準對方現在是什麼心思。
“轟隆隆”
恐怖的氣息爆發。
那尊神人頭頂星圖輪轉，九顆星辰光芒熾盛，宛若皓月當空，隆隆碾過虛空，向著陸沉砸下。
‘嗡’
漆黑大戟赤芒迸發。
瀰漫著雷罡跟神火交融的罡氣，悍然轟了上去，猶如針尖對麥芒。
頃刻間。
九顆明月炸碎。
陸沉身影如同蠻龍，沒有半點力竭之意，掌指間震出大片雷芒，手中大戟猛然斬在那尊神人頭頂，將其力劈成兩半。
“不錯，算是在這個境界超綱了。”
中年人饒有興致的品茶，隨即抖手又是一杯茶傾倒出去。
“你若能戰勝它，勉強算得上是一尊奇才，至少在換血境界，同階內可以橫行霸道了。”
‘嗡’
神人披甲，戰矛裹挾著洞穿萬物的大勢。
驟然轟向陸沉。
絲毫不給他喘息時間。
“這也算超綱嗎，我可什麼都沒動用，即便力量都沒有用出五成，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陸沉垂眸而立。
手中大戟微微輕顫起來。
他不想在這裡磨嘰了。
‘轟隆’
悶雷炸響。
披甲神人瞬息間化作水霧。
涼亭內的龐林，茫然環顧四周，似還在找那尊剛走出來的神人。
“看來是我錯估你的實力了，你應該能跟墟界內的奇才相提並論，接下來可要小心了，如果打不過，千萬別硬撐，傷到自己根基。”
中年人笑容淡下。
認真的看向陸沉，而後又是一杯茶水到出去。
‘嗡’
一股令人心悸的大勢陡然升起。
龐林神色大變。
這股可怕大勢，可斬宗師。
他擔憂看向陸沉，怕他出現什麼閃失，這可是碧水宮祖墳冒青煙才撿到的門徒，萬一出了什麼事，祖師估計都要從地下爬出來破口大罵了。
‘咚’
忽的。
龐林只覺自己心跳似漏了一拍。
中年人手中的茶水，陡然出現了一絲波動。
‘咚、咚、咚’
又是幾道聲音響起。
龐林這時看清楚，居然是陸沉踏步時，而發出的聲音，猶如帶動了他的心跳。
‘嗡’
驀地。
滔天殺意捲起萬重大勢。
那尊披甲神人，‘噗’的一聲，毫無徵兆爆碎。
中年人慾要喝茶的動作頓住了。
“這是嚴重超綱了啊。”
“前輩，您不用顧忌傷到我，我還行。”
陸沉笑容燦爛。
咧嘴露出一口整潔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