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棠獨自坐在練武場中,稍顯落寞孤獨,又掏出了那支青玉笛,那支熟悉的《翠竹引》再次悠悠響起。笛聲依舊清越,卻在某個音節處微妙地一轉,化作一段截然不同的調子。
葉星洲聽聞翠竹引,正要起身,誰知轉調後忽然覺得周身一滯。他驚愕地發現,自己竟動彈不得,彷彿被無形的絲線層層纏住。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
當日忍者入侵連家鏢局時,正是這個笛聲,讓他氣門被鎖住,躺在房間裡動彈不得。
葉星洲瞳孔驟縮,腦海中閃過那夜的畫面——火光沖天的鏢局,滿地屍骸,戰死的連飛龍,還有姍姍來遲的自己......
陳棠的笛聲戛然而止,最後一個尾音在夜色中顫了顫,消散無蹤。葉星洲只覺得渾身一輕,方才那股無形的束縛驟然消失。他踉蹌了一步,這才穩住身形,難以置信地望向陳棠。
月光下,陳棠緩緩放下青玉笛,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她轉過身來,面容平靜得近乎冷漠,唯有眼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為什麼?\"葉星洲聲音發顫,一步步走到練武場中央。他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卻又強忍著沒有發作,\"當日連家鏢局慘案,你......\"
\"是我。\"陳棠打斷了他,聲音越說越輕,\"我和陳志平,背叛了連家。\"她抬起眼,直視著葉星洲,\"葦名一心讓我接近你,那夜你動彈不得,也是我吹的《翠竹引》。\"
葉星洲如遭雷擊,踉蹌著後退半步。\"為什麼?\"他幾乎是咬著牙擠出這三個字,聲音裡壓抑著極大的怒火與痛楚。
\"我從小就沒了爹孃,哥哥帶著我在街頭要飯為生。\"陳棠說到:“後來有幸遇到桃花島高人,教了我武功,那幾年是我最快樂的時光。”
“但終歸我們不是那個地方的人,不能永遠待在那”她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倔強,\"我還是害怕回到以前的日子。葦名一心找到我們時,哥哥已經餓得咳血......他許諾連家的家產,說從此我們兄妹再不用流落街頭。\"
葉星洲說:“為什麼,為什麼你今天要讓我知道。”
陳棠望著遠處朦朧的山影,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你應該知道真相。如今我們逃出生天,你也遇到了周芷青他們......\"她頓了頓,聲音更輕了,\"接下來,你們可以一起回武當派。\"
夜風拂過,捲起她額前的碎髮。她忽然轉身,直面對方:\"葉星洲,你可以現在就殺了我。\"
葉星洲的手懸在半空,卻遲遲無法落下。他望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女子,心中翻湧的怒火不知何時已經化作了酸澀。他竟連一絲恨意都提不起來,只有無盡的悵然。
\"如果你不動手......\"陳棠看葉星洲遲遲不動手,後退一步,道:“我也決定離開。或許......我還能重新找到去桃花島的路。”
葉星洲下意識伸手想攔,卻發現自己又一次動彈不得——這次不是被笛聲所困,而是心頭翻湧的萬般情緒像無形的鎖鏈將他釘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月白身影漸漸融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