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低頭片刻，又補了一句：“若說其中沒有半點私心，是假的。但若說有害人之意，也絕無可能。”
火龍真人聽完，沉默了一會兒。方知寒不語，只靜立雲上，任由裁決。
“嘖——”火龍真人突然笑了，“你倒是誠實得可愛。”
他點頭，“行吧，這點心機不算什麼，反倒顯得你有點前程。”
“你說得沒錯，我那徒弟，確實太拘謹，有你這麼個朋友，也算他運氣。”
說著，他又上下打量方知寒一眼，眯起眼，“不過嘛……你小子身上的水運火運怎麼這麼重？”
火龍真人一揮袖，雲海瞬間劇烈翻湧，在方知寒周身匯聚，化作兩道真形法相，一為赤炎，一為碧波，交相輝映，卻又不曾相沖相剋。
“看見沒？水火雙運，不但不相斥，反而彼此補益。”他點頭自語，“好苗子，好苗子……”
他猛地一拍掌，笑容燦爛得像個街頭酒肆剛贏了酒錢的老頭：“喂，小子，要不要拜我為師？”
“我本來打算收張山峰做個關門弟子，得個傳衣缽，也就罷了。”
“可你不一樣，你這資質，嘖嘖，簡直天生就是為我這門水火合道的法門而準備的！”
方知寒心中微震，卻仍是堅定地搖頭：“多謝前輩美意。”
“只是晚輩已有師承，便不敢再拜他人為師。”
火龍真人笑容一斂：“哦？誰家的？”
方知寒如實道：“青童天君。”
“哦？”火龍真人眉毛一挑，過了一會輕嘆一聲，“原來如此，難怪，難怪。”
“這等人物收徒弟，倒也說得過去。”他看了方知寒一眼，“也罷，老夫不強人所難。”
“但你這份水火機緣，我不能白放。”
他雙手結印，在虛空中一劃，便有兩道符籙從袖口飛出，一赤一藍，環繞在方知寒身邊。
“這是我龍虎山早年開宗時所創的兩門入道口訣，‘熾火鍛身’與‘清泉潤心’，分別淬體與養神，你若勤修，自有裨益。”
“記住，這不是你求的，是老夫賞的。”他輕哼一聲，“你要是敢修偏了，就別怪老夫哪天從雲頭上下來，親自給你板子伺候。”
方知寒抱拳行禮，鄭重道：“方知寒謹記真人教誨。”
火龍真人大笑幾聲，一揮袍袖，“好了好了，小小緣法一場，老夫也不浪費你時間，回去吧。”
天地再度翻轉，方知寒只覺眼前一花，耳邊風聲大作。
再次睜眼，已然立在那間熟悉的院落之中。
炊煙裊裊，灶房門微開，老嫗正彎腰取碗，鍋蓋“砰”地一聲響，香氣更濃了。
春風仍舊，院中樹影斑駁，彷彿剛才那一切，只是南柯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