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生活志

第26章 漢宮浴影・青衿策

長樂宮的銅漏滴過申時,顧淑儀正臨著《曹全碑》,狼毫筆在帛書上劃出清雋的弧線。四皇子劉胥抱著陶罐闖進來,罐口飄出胡麻餅的香氣:“淑儀姐姐,母妃說您該用點心了。”

她抬眸見他圓臉上沾著糖霜,忽然想起昨日劉徹的問話:“‘淑’字如何?”彼時他執起她的手,在掌心寫下“淑”字,指尖劃過之處癢意叢生。“清湛如水,甚好。”她望著掌心的墨痕輕笑,沒看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深意。

黃昏時分,劉徹帶著梁常侍踏入永和宮,案上的堆花錦盒還未蓋上。“這是要送誰?”他捻起一支絹制玉蘭,花瓣上還沾著顧淑儀的指紋。

“賞給良娣們玩。”她接過小琉璃遞來的茶盞,茶湯映出他玄色錦袍上的暗紋——那是太子落水時穿的同款紋樣。劉徹忽然握住她的手:“明日便行冊封禮,禮部擬了‘淑’字。”

寢殿的琉璃燈映著顧淑儀泛紅的耳尖。劉徹將茜紅汗巾纏在她腕間,指腹擦過細膩的肌膚:“今日在御花園,德妃說你‘該努力’?”

她聞言一顫,汗巾險些鬆脫。白日裡德妃將小十四塞進她懷裡,那句“抱抱阿哥就能生阿哥”如針般紮在耳邊。“臣妾福氣薄。”她垂下眼睫,見他袍角繡著的並蒂蓮紋——那是衛婕妤最愛的紋樣,如今卻成了她腕間金鑲玉鐲的刻痕。

“福氣?”劉徹忽然笑了,指尖挑起她的下頜,“朕便是你的福氣。”龍涎香混著墨香襲來,她望見他眼中的戲謔,想起現代課堂上偷玩手機的自己——那時哪曾想,有朝一日會在漢宮與帝王論“福氣”。

冊封禮次日,顧淑儀在尚德館收到皇貴妃的手諭。踏入承乾宮時,燻爐裡燃著安息香,殿內瀰漫著藥味。宮女引她至浴殿,紗帳後露出一截雪白的脊背,瘦得能看見嶙峋的骨節。

“過來搓背。”皇貴妃的聲音隔著紗帳傳來,帶著久病的沙啞。顧淑儀攥緊手中的玉梳,想起宮中傳聞——皇貴妃當年誕下嫡子後一病不起,那孩子如今養在長信宮。

熱水氤氳中,她望見皇貴妃背上的燙傷疤痕,形如展翅的蝶。“這是生大皇子時落下的。”皇貴妃似是察覺她的目光,“太皇太后說,嫡母需得‘克己’。”

顧淑儀手一抖,玉梳險些落入水中。她想起自己批註的“克己復禮”——原來在這漢宮,“克己”真的要剜去血肉。

晚間劉徹來永和宮時,顧淑儀正對著銅鏡卸釵。他看見她腕間未消的紅痕,那是白日裡搓背時被熱水燙的。“皇貴妃找你何事?”他指尖拂過紅痕,語氣冷得像太液池的冰。

“不過是……搓背。”她避開他的目光,鏡中映出他皺眉的模樣。劉徹忽然取過案上的帛書,她正在批註《禮記・內則》,“男女不通衣裳”旁寫著:“衣裳可通,心意難通。”

“好個‘心意難通’。”他將帛書擲於案上,玉鎮紙壓住的,正是“后妃不得干政”的古訓。顧淑儀望著他發怒的側臉,想起皇貴妃背上的傷疤——那或許是太皇太后給所有後宮女子的警告。

三日後,顧淑儀在太液池邊遇見林良娣。她正將一枚玉簪沉入水中,簪頭雕著並蒂蓮。“這是太子送的。”林良娣望著漣漪,“可他現在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個死人。”

顧淑儀想起太子甦醒後冰冷的眼神,想起他袖中若隱若現的傷疤。“太子落水時,”她忽然道,“池中也有這樣的玉簪嗎?”

林良娣猛地抬頭,水珠從她髮間滴落,恰似那日在擷芳殿落下的淚。顧淑儀撫過腕間的金鑲玉鐲,那裂痕在陽光下若隱若現——原來太子的“落水”,是對前世的救贖,而皇貴妃的“久病”,則是太皇太后佈下的棋局。

深夜,顧淑儀被一陣幽香驚醒。小琉璃捧著染血的《內則》跑來:“皇貴妃宮裡的人……說您批註‘男女通衣裳’是妖言惑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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