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採宜聽著晏清河的警告,點了點頭:“我明白,多謝晏老闆提醒。”
聽筒裡傳來忙音,杜採宜放下電話,抬頭望向西北方向的天空。
灰濛濛的。
與此同時,真正的大西北深處。
陸時宴坐在一片剛剛開闢出來的,勉強還算平整的戈壁灘上,一張原本英挺深邃的臉被西北的風沙刻的粗糙黝黑,嘴唇更是乾裂起皮。
要不是細細看去,根本就認不出來這人是從前的陸時宴。
此時他坐在地上,一雙骨節粗大的手正費力地搓捻著什麼。
旁邊一個年輕的小戰士,穿著破舊的軍裝,頂著兩個高原紅臉蛋,抱著一個冒著熱氣的搪瓷缸子跑了過來:“營長,喝口水吧。”
陸時宴被調到了西北,雖然保留了原來的連級幹部的待遇,但實際上,只是個營長。
但說實話,在大西北,別說是營長,即便是團長,都要親自下地。
陸時宴道了聲謝,接過小戰士手裡的水,緩緩抬起頭。
因為連日的開墾勞作和惡劣環境,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佈滿了血絲,更是眼窩深陷。
“回去吧!”
差不多也到收工的時間了。
他想起前段時間採宜的來信,終究還是沒瞞過她。
可採宜的來信裡沒有指責,沒有抱怨,只有對自己的關心。
當天夜裡,又一張信紙鋪在陸時宴面前。
“採宜吾妻,見字如晤。”
這行字再次落在信紙上。
“採宜:
來信收悉,西北雖黃沙彌漫,但我一切尚好。當日隱瞞,雖意非欺你......”
他心中只有對杜採宜的歉疚。
有對她隱瞞的歉疚,也有將她一人留在興州的歉疚。
張佩蓮還是不安分。
從被陸國民訓斥之後,陸時珩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內。
他不斷的在房間裡踱步,想著是否還有迴旋的餘地,又或者有什麼更迂迴的方法,能讓爺爺鬆口,把那房子過戶到自己名下。
他甚至是想過,乾脆讓陸時宴死在西北算了。
爺爺沒了指望,也只能依仗自己,那這房子,他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張佩蓮也沒閒著。
“瘋了瘋了,這老頭子真是瘋了。”客廳裡傳來張佩蓮拔高的聲音,還帶著難以置信的咆哮。
“媽,怎麼了?”這段時間,母子二人都因為房子的事情焦頭爛額。
聽到陸時珩的聲音,張佩蓮猛地轉頭看向他,眼中帶著憤怒。
“時珩啊,完了!全完了!老爺子他竟然、他竟然把老宅、把老宅給了杜採宜!”
“怎麼可能!”
爺爺再糊塗,也不至於把房子給一個外人。
“這還能有假?”張佩蓮的咆哮聲再次響起,“我今天聽我在房管所的朋友說起,前幾天她親眼看見老爺子帶著杜採宜去過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