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癱坐在臺階上,渾身無力。
他雙手抱頭,陷入深深的迷茫。
得知自己恩愛的妻子和疼愛的孩子不久後都將離去,而身為丈夫和父親的他卻束手無策,這種無力感幾乎將他壓垮。
只有成家立業、肩負責任的男人,才能體會到其中錐心的痛苦。
馬皇后也沉默了許久,這是她前所未有的長時間靜默。
蘇河同樣沒有說話,他擔心繼續交談下去,會讓兩人情緒失控,引發意外。
“唉……難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馬皇后不願放棄最後一絲希望,她追問蘇河,“蘇河,哪怕是野史,難道也沒有記載雄英的死因?”
如果蘇河最後依然說沒有辦法,她和朱標就只能珍惜所剩無幾的時光了。
朱標似乎也抓住了一點光,從悲傷中抬起頭,帶著最後的期待看向蘇河:
“蘇兄,求你仔細想想,關於雄英和他母親離世的原因,是否還有別的記載?哪怕一點點可能都好!”
面對兩人的懇求,蘇河神情終於有所鬆動。
他思索片刻,決定說出可能性最大的推測。
“好吧……”蘇河開口道,“那些無稽的民間流言我就不提了。只說當時許多人認同、也是可能性最大的原因。”
朱標和馬皇后立刻屏息凝神,生怕錯過救命的稻草。
蘇河緩緩道:“據民間傳聞,朱雄英離世時,皇上曾下令將其周圍一切物品焚燒殆盡。下葬時,更用大量絹布嚴密包裹遺體,不使任何人得見真容,才最後入殮安葬。因此,許多人推測,朱雄英應是感染了天花,幼弱的身體無法抵禦,最終……”
聽到“天花”二字,臺階上的兩人如同遭遇晴天霹靂。
朱標的心更是狂跳不止。
天花!
那是致死率極高的惡疾,是千百年來最恐怖的瘟疫之一。
若非後世發展,它仍會肆虐人間,動輒造成大疫,甚至能摧毀邦國。
自己的兒子竟染此惡疾!
皇宮尚且如此,民間又會是何等慘狀?
朱標聲音發顫:“蘇兄…未來究竟發生了什麼?連皇宮都…那民間豈不是白骨蔽野,民不聊生?”
蘇河臉上顯出無奈:“至於民間…我也不甚清楚。大明乃至整個世界的史書,都記載了多災多難的時代。各種瘟疫橫行,動輒奪走上千萬人性命,數年便有一次大災難,無數百姓因此倒下。更有小國不堪其擾,最終竟被瘟疫生生‘滅國’了!”
“滅國”二字讓馬皇后臉色劇變。
這已非一家一室的悲劇,而是關乎整個大明的存亡!
天花如此可怖,歷代王朝面對它都束手無策。
作為賢后,她立刻想到要阻止這場浩劫。
“蘇河!”馬皇后急切追問,“告訴我,這場天花將在何時、何地爆發?無論為雄英還是天下蒼生,你必須說出些線索!否則大明千萬子民危矣!”
朱標也回過神來,目光灼灼:“對!蘇兄,你再仔細想想!說不定只是暫時忘了,現在或許能想起來?”
面對兩人的追問,蘇河依舊搖頭:“二位莫要再為難我了。這些災難於我而言已是幾百年前的事。我能說出誰生誰死,已屬不易。後世之中,我不過一普通軍卒,怎能詳知百年前每一場災難的確切時間地點?”
蘇河的話掐斷了他們想阻止災難的念頭。
朱標仍不甘心,但蘇河接著的一句話讓他無言以對:
“唉!我知道你還想問。但除非你能說出唐朝某次瘟疫的確切時間和地點,否則我也無法說得更具體。”
朱標張了張嘴,最終陷入沉默。
窗外,夏日黃昏的金紅色霞光灑滿應天府。
門外的兩名侍女已腿腳發酸。
自午時起,她們就被馬皇后嚴令在此守候,無論太監還是任何人,未經許可不得入內。
蘇河身份特殊,容不得半點閃失。
馬皇后本想再問些事,但想到從蘇河口中得知的幾乎全是噩耗,便暫時作罷。
也許下次,等自己能承受更多壞訊息時再說。
“好了,標兒。”馬皇后道,“人各有命。常氏和雄英未來的命運,我們或許無力改變。但至少現在知道雄英是因天花而逝。如今距洪武十五年尚有整整六年,你還有時間。實在不行,屆時便約束雄英不得出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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