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朱標，朱棣也渾身發顫。
朱柏是朱元璋所有不滿十歲的兒子中最出色的一位，也是年長皇子們普遍疼愛的弟弟。
蘇河之所以感到遺憾，正是因為朱柏與朱棣關係極為親密，兩人情同手足。
朱柏年幼時就喜歡跟著大哥朱標和四哥朱棣玩耍。
可惜朱標常年忙於政務，對這個弟弟疏於照顧。於是，朱棣就成了陪伴朱柏最多的皇子。
從會走路開始，朱柏就總愛屁顛屁顛地跟在四哥身後。甚至睡覺時，也喜歡四哥在身邊。
這種兄弟情誼，早已超越尋常的血脈相連。
聽聞朱柏也遭遇削藩，朱棣內心一陣絞痛。連遠處跪著的朱樉也感到震驚。
“蘇河，繼續說。”
短暫的沉默後，馬皇后平靜地示意他不要停。
蘇河沒有耽擱，繼續陳述：
“歷史記載中，朱柏沒有任何負面評價。在陛下所有皇子中，他都屬於非常優秀的那一批。除了太子朱標，他在受寵的皇子中排名靠前。”
“陛下駕崩的訊息傳來時，湘王朱柏的第一反應竟是想要追隨父親而去。幸虧被家人勸阻，才未成行。”
聽到這裡，並非朱柏生母的馬皇后也為之動容。
作為後宮之主，馬皇后對大部分皇子都秉持著教導的責任，態度嚴格。
皇子們的品性，她心中大致有數。
朱柏作為第十二子，馬皇后印象很深。
原因無他。
這孩子小時候特別調皮，不愛和同齡人玩，就喜歡跟著年長的哥哥們，這點和小時候的朱棣如出一轍。
“小十二居然如此孝順，重八要是知道，定會欣慰。”
馬皇后心中默默對朱柏有了新的評價。
蘇河繼續說道：
“湘王朱柏長大後，文武雙全。無論是作詩繪畫，還是騎馬射箭，他的技藝都不遜色於一些將領。然而就是這樣的皇子，卻被建文帝以‘偽造寶鈔’這個莫須有的罪名下令緝拿。”
“令人痛心的是，當奉命抓捕的官員抵達湘王府時，只見府邸燃起熊熊大火。”
“據目擊者稱，湘王朱柏身騎白馬立於府前，對前來抓人的建文帝下屬仰天長嘆：‘唉！我看前朝大臣，遭遇昏暴之君下獄，往往選擇自盡以保全名節。我身為太祖皇帝的兒子，父皇病重時未能探視，駕崩時未能送葬，已抱憾終身，痛徹心扉！今日難道還要受辱於這些奴僕之手嗎？我豈能這樣苟活於世！’說罷痛哭不止。”
“在與家人飲酒訣別後，朱柏親手點燃了宮殿，穿戴好親王的衣冠，手持弓箭，策馬躍入火海自盡。”
蘇河講述這段歷史時，能感受到那種深切的無力感。
他本人很欣賞這位皇子。
朱柏天賦很高，甚至曾擔任過錦衣衛的重要職位，這足以證明他的才幹。
此外，在他主持下，被削藩的周王朱橚在醫學方面也取得了極高成就，撰寫了包括《普濟方》在內的多部流傳後世的醫學鉅著。
小屋外，人數不少，卻靜得可怕，落針可聞。
直到朱棣雙目赤紅，強健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淚水無聲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