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所言極是!”朱標早有準備,立刻丟擲解決方案,“國庫空虛,根源在於父皇仁厚,減免百姓賦稅。兒臣受蘇河啟發,想到一策:既然民間可經商,朝廷為何不可?鹽、鐵、茶歷來由朝廷專營,這便是先例!蘇河稱之為‘國企’!後世國庫充盈,多賴於此!兒臣斗膽建議,請父皇赦免發配邊疆的沈萬三,將其召回,任命為這‘國企’之首任主管,專為朝廷經營生財之道,充實國庫!”
“什麼?讓一個低賤商人入朝為官?!”
朱元璋瞬間炸毛,臉色陰沉得能滴下水來。
“標兒!咱就知道那小子沒安好心!自古以來,商人入朝,哪個不是禍國殃民?秦時呂不韋,權傾朝野,竟敢做始皇帝的仲父!如今這蘇河,竟想讓商人染指國庫?簡直是大逆不道!那些商賈,滿身銅臭,唯利是圖,怎會真心為朝廷效力?”
朱元璋對商人的厭惡根深蒂固。
童年的貧苦經歷,看多了富商為富不仁的嘴臉,加上一些不法商人確實作惡多端,讓他恨烏及屋,登基後更是規定商人子弟不得為官,抓住機會就抄家。
沈萬三就是撞到了槍口上。
朱標深知父親的偏見,立刻丟擲準備好的說辭:
“兒臣深知父皇曾受富商盤剝之苦,對那些為富不仁者,兒臣亦主張嚴懲!然而父皇,抄沒一個奸商,國庫所得不過一時之利,如沈萬三,所得不過數千萬兩。但若驅使一個巨賈為朝廷效力,以其經商之才,可為國庫源源不斷賺取十倍、百倍於此的財富!國富民強,方是長治久安之道啊!”
朱標言辭懇切,目光灼灼。
昨日蘇河關於“術業有專攻”的吐槽點醒了他。
大明以武力開國,但治理天下,光靠武力和舊有的儒學觀念是遠遠不夠的。
海禁、抑商,只會讓國家固步自封,最終走向衰亡。
朱元璋喘著粗氣,死死盯著兒子。
朱標那番“抄家一次賺數千萬,用好商人能賺十倍百倍”的對比,像根針一樣紮在他心裡。
殿內陷入長久的沉默。
朱元璋臉上陰晴不定,似乎在經歷激烈的思想鬥爭。
難道……自己真的老了?跟不上這些年輕人的想法了?
他引以為傲的治國之道,竟藏著如此巨大的隱患?
良久,朱元璋才長嘆一聲,算是預設了現實:
“沈萬三……咱可以放他回來。但他入朝為官,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文臣,怕是要吵翻天啊。商人……終究是三教九流之末,為士大夫所不齒。”
朱元璋道出了現實的阻力。
“父皇無需多慮!”朱標語氣堅定,帶著對舊觀念的鄙夷,“那些朝臣,表面清高,視金錢如糞土,背地裡誰不貪圖富貴?既厭商賈,何不連俸祿一併拒之?皆是些虛偽之徒!兒臣之意,並非讓沈萬三擔任實權官職。可仿效‘榮譽職務’之制,只給他一個虛銜名號,職責僅為朝廷經營生意,賺取之利絕大部分歸入國庫,酌情分其少許作為俸祿即可。他只負責賺錢,無權干預朝政!”
“榮譽職務?”朱元璋眼睛一亮,反覆咀嚼著這個詞,“只給虛名,讓他給咱賣力賺錢?賺的錢大頭歸國庫?咱只出個名頭,給點零頭?”
他越想越覺得這筆買賣太划算了!
“妙!妙啊!標兒此計甚合吾意!”朱元璋撫掌大笑,“就這麼辦!咱立刻擬旨,你派人快馬加鞭去邊疆,把沈萬三給咱帶回來!咱要親自會會這個財神!”
“父皇聖明!”朱標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兒臣這就去辦!”
“等等!”朱元璋叫住他,臉上帶著一種發現新玩具的興奮,“你剛才說,蘇河管這朝廷生意叫什麼?‘國企’?嗯!這名兒聽著就氣派!以後咱大明的官營買賣,就叫‘國企’了!”
“父皇喜歡便好!兒臣告退!”
朱標躬身行禮,快步離開華蓋殿,著手安排迎接那位可能挽救大明財政的“國企首任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