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就這麼看著，一字一句地，把那兩千字從頭到尾，看得清清楚楚。
“寫得還挺情真意切的嘛。”
周菲菲在一旁撇了撇嘴。
“又是嫉妒，又是愛慕，又是悔恨，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什麼言情小說女主角呢。”
李靜也點頭附和。
“就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現在好了吧，全校都知道她是個造謠P圖的了，看她以後怎麼做人。”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都在為蘇晚感到高興。
總算是沉冤得雪了。
然而，她們說了半天，卻發現蘇晚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只是安靜地看完了那封信，然後按下了鎖屏鍵，將手機輕輕放回了桌上。
宿舍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晚晚？”
周菲菲小心翼翼地開口。
“你怎麼了？事情都解決了，不開心嗎？”
蘇晚搖了搖頭。
她抬起眼，看向自己的兩個室友，眼神平靜得像一汪深潭。
“你們覺得，她是在向我道歉嗎？”
周菲菲和李靜都愣住了。
“這……這不明擺著嗎？標題都寫著你的名字呢。”
蘇晚輕輕笑了一下。
那笑容裡，沒有半分喜悅，反而帶著一絲說不清的涼意。
“她不是在向我道歉。”
“她是在向陸時手裡的證據道歉。”
“是在向系主任和教務處的處分通知道歉。”
蘇晚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陽光正好，將年輕的臉龐照得明媚而生動。
可那些曾經投向她的，充滿惡意的目光，卻彷彿還烙印在空氣裡。
她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
“這洋洋灑灑的兩千個字，寫滿了她的恐懼和不甘，寫滿了她的權衡利弊。”
“唯獨沒有的，是歉意。”
周菲菲和李靜對視一眼，臉上的興奮慢慢褪去，她們好像明白了什麼。
是啊。
如果不是被陸時抓住了把柄，如果不是面臨著被學校處分的威脅。
林詩瑤會道歉嗎？
不會。
她只會躲在螢幕後面，看著蘇晚被流言蜚語吞噬，然後露出得意的笑。
蘇晚轉過身來，看著她們。
“被刀捅了一刀，傷口血流不止。”
“現在行兇的人跑過來說，對不起，我賠你紗布和藥。”
“你們說，那道疤，能消失嗎？”
兩個室友都沉默了。
“所以。”
蘇晚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她的道歉，我看見了。”
“她的那兩千個字，我也看完了。”
“我接受她道歉這個行為。”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地，無比清晰地說道。
“但是，原諒？”
“我給不了。”
宿舍裡的空氣，因蘇晚那句“我給不了”而徹底安靜下來。
周菲菲和李靜面面相覷，臉上的那點幸災樂禍和義憤填膺，都化作了對蘇晚的理解與心疼。
是啊。
憑什麼呢？
憑什麼你傷害了我，再不情不願地說句對不起，我就必須大度地原諒你？
手機在桌上震動了一下。
螢幕亮起，是陸時的訊息。
言簡意賅，就兩個字。
“下來。”
蘇晚拿起手機，對室友們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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