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蕭索。
李凡與那年輕和尚隔著十步距離，靜靜對立。
風吹動他的道袍，也吹動對方的僧衣，除此之外，萬籟俱寂。
那和尚的眼神，如一泓深潭，不起半點波瀾，彷彿他不是來尋釁，只是來此地看一看山間的風景。
可李凡感受到的，卻是一片沉寂大海下的暗流。
越是平靜，越是危險。
“大師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見教？”
最終，李凡先開了口，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
他沒有開啟護山大陣。
那和尚聞言，臉上露出一抹微笑，那笑容如春風拂面，讓人心生暖意。
他雙手合十，微微躬身。
“貧僧法號‘了塵’，自西漠佛國而來。”
他的聲音溫潤如玉，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人心的力量。
“只為追尋一絲魔氣，不想卻在此地，感應到了一股至純的‘鎮魔’之息。”
話音落下，了塵的目光穿透了陣法光幕，落在李凡的身上。
那眼神，彷彿能看透血肉，直抵靈魂深處。
“施主體內業火熊熊，本是向善之基，卻為何與此等魔道剋星糾纏不清？”
他頓了頓，語氣依舊慈悲。
“此物因果太大，非施主所能承受。”
“可否交予貧僧，帶回佛國鎮壓，也算了卻施主一段塵緣。”
他的話，每一個字都透著佛理，透著為你好。
組合起來，卻是一句不容置喙的命令。
交出來。
李凡聽著這話，心中一凜。
對方不僅看出了他的火浣道體，更是直接點明瞭玄天道佩的“鎮魔”屬性。
西漠佛國？
一個他從未聽說過的勢力，卻對道佩的瞭解，似乎比天魔宗還要深刻。
這和尚，絕非善類。
李凡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大師說笑了。”
他的聲音，將了塵營造出的那種慈悲氛圍，撕開了一道口子。
“我玄陽宗的東西，無論是什麼，都還輪不到外人來做主。”
他迎著了塵那洞穿一切的目光，平靜地說了下去。
“至於因果，我自會一力承擔，就不勞大師費心了。”
話語乾脆利落，沒有留半分迴旋的餘地。
拒絕。
就是拒絕。
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李凡丹田氣海之中，那朵紫紅火蓮蓮心深處，那一絲比墨更深的黑色，悄然轉動。
一股吞噬萬物的寂滅之意，蓄勢待發。
他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只要這和尚敢有任何異動，他會讓對方明白，玄陽宗的山門，不是誰都能來的地方。
了塵臉上的笑容，在聽到李凡的回答後，一點點地斂去。
那如春風般的溫和，化作了寒冬的冰霜。
他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此刻變得銳利如刀，一種宏大而威嚴的氣息，從他瘦削的身體裡升騰而起。
慈悲的佛陀，化作了怒目的金剛。
“施主這是執迷不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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