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寂靜無聲,只有燭芯偶爾爆開的輕微噼啪聲。
秦良玉坐在主位,目光如電,緊緊盯著站在下首的楚軒。
她不再是宴席上那個恭謹的總兵,而是手握白桿兵、威震西南的巾幗統帥,一股無形的壓力瀰漫開來。
“楚軒。”
秦良玉的聲音低沉,
“現在,只有你我二人。告訴本官,那詩,究竟是怎麼回事?陛下所吟前兩首,與你數月前在石柱所言,為何一字不差?是你獻給陛下的,還是......?”
楚軒迎著秦良玉審視的目光,神色坦然,甚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
當初在石柱說出的兩首詩,如今總算派上了用場。
他深吸一口氣,拱手道:
“秦大人明鑑。楚軒,並非此世之人。”
秦良玉瞳孔驟然收縮,握緊了扶手:
“何意?”
“我來自......四百年後。”
楚軒的聲音清晰而平靜,卻如同驚雷炸響在秦良玉耳邊。
“荒謬!”
秦良玉猛地站起身,手已按在腰間佩劍上,
“楚軒!休得胡言亂語!戲弄本官!”
“大人息怒。”
楚軒不慌不忙,
“若非如此,如何解釋那詩?陛下今日之詩,在楚軒的時代,是載於史冊的。末將不過提前背了出來,大人可還記得,楚軒改良火器之法?
那亦是後世數百年摸索改進的成果。楚軒所言用游擊戰法,在後世,更是有完整理論支撐的制勝之道。
大人細想,若非親歷後世,一介遼東百戶,如何能通曉這些?”
秦良玉死死盯著楚軒的眼睛,卻只看到一片坦誠。
她緩緩坐下,手依然按在劍柄上,心中翻江倒海。
火器改良、游擊戰法、預言般的詩句......
這些無法解釋的事實,衝擊著她固有的認知。
“你繼續說。”秦良玉的聲音有些乾澀。
“大人,楚軒穿越四百載光陰,來到此世,非為榮華富貴,實為逆天改命!”
楚軒語氣陡然變得無比沉重,
“改變......大明的結局!”
秦良玉的心猛地一沉:“結局?如何?”
“崇禎十七年,公元1644年。”
楚軒的聲音如同來自幽冥,
“李自成攻破北京,陛下......於煤山自縊殉國。大明......亡了。”
“什麼?”
秦良玉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猛地再次站起,
“不可能!我大明......我大明......”
楚軒沒有理會,繼續講述:
“隨後,山海關總兵吳三桂引清兵入關。打著為崇禎帝報仇的旗號,實則與清廷勾結。韃子,入主中原!”
秦良玉渾身劇震,踉蹌一步,扶住桌案才站穩,眼中充滿了驚駭與不信:
“韃子......入主中原?那......那豈不是又回到被蒙古人統治的時期?”
“有過之而無不及!”
楚軒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秦良玉心上,
“清廷推行剃髮易服!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多少仁人志士,因不肯剃髮而人頭落地!多少漢家兒郎,被迫剃去頭髮,穿上那醜陋的金錢鼠尾辮!
我華夏傳承數千年的衣冠禮儀,被踐踏殆盡!他們視漢人為奴,圈佔土地,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江南繁華之地,血流成河!屍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