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走到帳門口,臉上蒙上了一層濃厚的陰影。
他皇太極,絕不容忍任何人在他頭上動土後,還能全身而退!
......
次日。
“穢言?”
皇太極將塘報摔在穆克譚面前,玄色袖袍猛的一掃,“那南蠻子到底喊了什麼?”
正白旗甲喇額真穆克譚額頭抵著青磚,聲音抖如秋風敗葉:
“回……回皇上,那廝用喊話,稱您當年於璦雞堡逼死阿巴亥大妃,得位......得位不正,還提及代善貝勒與多爾袞王爺......”
“住口!”
皇太極猛地踹翻矮几,青花瓷茶盞摔得粉碎,
“父汗遺命在此,誰敢質疑?”
他繞著立柱急走三圈,怒聲質問:
“五千精騎追剿三日,折損一百三十七人,連敵首汗毛都沒抓到?你們是豬狗嗎?”
鑲黃旗固山額真譚泰伏在地上,眼皮都不敢抬:
“皇上息怒,南蠻子專選溝壑縱橫處周旋,其火器射程遠超尋常鳥銃,且陣型變換有度,似經關寧軍操練......”
“關寧軍?”
皇太極突然停步,眼中閃過驚疑,“譚泰,你覺得此獠背後是袁崇煥?”
帳內霎時死寂。
索尼捧著新到的軍情文書,猶豫片刻,還是埋首啟奏:
“皇上,袁崇煥部已過薊州,祖大壽軍在通州集結,五日左右便可抵北京......”
“果然!“
皇太極冷笑,“南蠻子火器犀利、戰法詭異,必是袁崇煥暗養的死士。”
去年廣渠門外,袁崇煥長矛險些刺穿帥旗的畫面閃過腦海,怒火與忌憚絞得他腦仁發疼,
“傳旨,正黃、正白、鑲藍三旗共一萬五千騎,隨朕追剿!我倒要看看,是他的火器厲害,還是我的弓弦鋒利!”
穆克譚猛地抬頭:“皇上萬金之軀,豈能親涉險地?南蠻子詭計多端......”
“放肆!”
皇太極一腳將他踹翻,
“你是說朕怕了這百十個南蠻子?”
他奪過侍衛手中的鑲金馬鞍,抬高了聲音,“傳諭各營,留三千人守輜重,餘部隨朕追剿!再讓這群逃脫,你們知道後果的!”
……
楚軒趴在昌平北麓斷崖後遠遠眺望,清軍陣列如墨色潮水漫過河谷。
王三疤遞過酒囊,壓低聲音:“大人,前頭是韃子皇帝的大纛旗!”
“皇太極親自來了?”
楚軒灌了口烈酒,擦去嘴角酒漬,
“也好,這樣才更有效果。”
隨後他便讓手下搬出陶土喇叭,這是用窯工燒製的大缸改的,喇叭口蒙著浸蠟羊皮,
“弟兄們分三隊,甲隊燒西麓馬廄,乙隊埋伏東嶺,丙隊隨我牽制主力。記著,只驚馬,不戀戰,跟敵軍保持距離。”
陳石頭抱著開花彈,面露遲疑,
“大人,真要當著韃子皇帝的面喊那些話?這萬一激怒了韃子皇帝,他狗急跳牆……”
“就要他怒。”
楚軒的嘴角微微上挑,“要讓他忘了袁崇煥,忘了撤軍。”
話音未落,清軍先頭部隊已抵崖下。
穆克譚揮著狼牙棒怒吼:“南蠻鼠輩,速降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