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而篤定,“我觀諸位心誠,然禱告多日,未得天應。或許非心不誠,而是泥塑神像怎配承天意?”
“但道法玄妙,卻是能化荒蕪為生機,引那谷豆自開其庫。”
聽到張九寧所說,不僅令得眾人的眼神豁然變得雪亮,就連張寶和張梁此時也從悲痛中抬起頭,困惑地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道士。
張寶抹了把臉,甕聲甕氣地開口:“你真有法子能弄來吃的?”
張梁雖然沒說話,但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也死死盯住了張九寧,裡面翻湧著悲痛之下對生的渴望。
他們兄弟二人一路尋兄,同樣瀕臨絕境。
雖然還有些銀錢,但是如今大吳正逢大旱,在柴桑這樣旱災嚴重的地方,即便有錢也難以換到糧食!
因此,雖然他們兄弟二人看著還算正常,但是實際上已經餓了一天了。
張九寧沒有直接回答張寶,而是繼續對老者說道:“老丈,雖然倉稟見底,但是想必還有些存餘之物。即便是些往年陳豆、糟糠,也請取出一些來。”
老者臉色微變,眼神銳利地掃向張九寧身後那片破敗的村子方向。
村中的存糧,那是全村的命根子,所剩無幾。
如今,怎麼可能憑藉這道人的一張嘴,便輕易讓他拿走?
“小道長,非是吾等吝嗇。”老者聲音發緊,帶著深深的憂慮。
“倉中的陳豆,已是全村最後的口糧,關乎幾十口人三日的命數。若……”
他話沒說完,但意思再明白不過。
若是浪費了,所有人只有等死一條路可走!
張九寧的目光迎向老者那警惕的目光,但沒有絲毫退避,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
“老丈,敢問村中可有陶釜鐵鍋?”
“燃薪取火,當非難事!”
“若信貧道,就請取些存豆來,貧道今日,便借這天地為爐,祭壇為案,顯一分太平道法,為諸位引那‘粥米’來!”
“更何況,即便貧道所說的乃是假話,這豆子煮熟了難道就不能吃了嗎?”
聽到張九寧所說,人群先是寂靜了片刻,旋即轟然炸開!
“粥米?”
這個詞像一顆石子,砸入了眾人死水般的意識裡,激起了層層漣漪。
許多人不由自主地舔著乾裂出血的嘴唇,喉頭滾動。
別說在這地獄般的旱年裡,就算是在平時,都是夢裡都不敢想的奢望!
而眼前這個道袍破舊的道士,竟然說他能夠引來粥米?
而張九寧身前,老者枯槁的臉上肌肉抽搐了幾下。
看著張九寧那被塵土汗水覆蓋卻異常堅定的眼神,又掃了一眼身後幾十雙重新燃起點點星火般微末希望的面孔,他的心中不由得一嘆。
他乃是這金橋村的村長,上過幾年私塾,打心眼裡不相信張九寧的話。
但,即便大半輩子不信鬼神,不也還是帶著村民祭拜那不知是誰的黃土神像?
既然都拜了神像,為何不能拜眼前的這名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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