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清偷偷觀察長公主,生怕她翻臉,讓賈琮下不來臺。
然而長公主非但未怒,反而對賈琮笑得更加熱情,“哪裡眼拙,本宮又非名人,認不出才是常理。”
陳樂清聞言,心中大石落地。
只要賈琮不當面辱罵長公主,長公主絕不會為難他,陳樂清敢以仕途為誓。
長公主熱情非常,簡直當成了自家,一會兒問賈琮茶可合口,一會兒又問他的飲食偏好。
賈琮面對長公主的熱情,有些不自在,輕輕抿了抿唇。
他本就有些社恐,長公主的熱情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長公主也察覺到賈琮的躲閃,一臉誠摯地問:“琮三爺,本宮對你一見傾心,話多了些,還望三爺莫要介意。”
賈琮哪敢介意,輕嘆道:“公主言重了,在下並未介意,我還怕小子性格粗鄙張揚,會冒犯到公主呢!公主一口一個三爺,小子只是個小輩,實在是受不起。”
“無妨,一個敬稱,何需如此拘泥?”
賈赦與賈琮父子那段瘋癲的往事,尤其是之前陪陛下巡狩回府遭遇的風波,長公主就在剛剛也略有耳聞。
此時的她憤怒至極,賈府那幫人真是該死!
那老太太好生不明事理,竟敢如此怠慢賈赦父子,真是不知所謂!
往日都是旁人瞧著長公主的臉色行事,如今卻成了長公主看賈琮的臉色說話。
只要賈琮稍有不適,她立即轉換話題,絕不讓賈琮感到為難。漸漸地,賈琮覺得長公主挺隨和,絲毫沒有公主的架子,身心也隨之放鬆了下來。...
賈琮那一臉輕鬆的模樣實在太過明顯,長公主和陳樂清忍不住相視一眼,心中暗自思量。
賈琮真是太容易相信人了,太容易受騙了。
陳樂清曾在賈琮家用過飯,知曉賈琮的用餐習慣,便提前問了長公主。
“公主,琮三爺用餐時喜歡自己動手,不知您?”
長公主一揮手,爽朗笑道:“我也厭煩那些繁文縟節,尤其是進宮與皇弟一同用餐,一道菜夾不得超過三次,吃得我渾身不自在。”
陳樂清只是笑著,看著長公主信口開河。
皇家的規矩早已融入長公主的骨髓,她分明是瞧出賈琮性情隨和,猜出他不喜拘束,故意這般說的。
用餐時,賈琮見陳樂清和長公主都用公筷夾菜,便也放鬆了下來。
長公主見賈琮喜愛那道涼拌雞絲,特地用公筷為他夾了些。
賈琮遲疑了一下,也用公筷為長公主夾了一塊排骨。
陳樂清低頭用餐,心中忍俊不禁。
他與長公主共餐多次,知曉她不喜油膩,平日是絕不會碰爆炒排骨的。
長公主面不改色地吃了排骨,還與賈琮聊起了排骨的味道及其他做法。
一頓飯的工夫,長公主和陳樂清都看明白了。
賈琮一點也不挑食,只要是美味的,哪怕食材奇特,他也會嚐嚐。
飯後,陳樂清帶著賈琮和長公主去書房品茶,這才問起賈琮此行的目的。
賈琮先看了長公主一眼,心中有些猶豫。
長公主是皇家之人,他請陳樂清為賈璉安排職位,已是走了後門。
長公主瞧出賈琮的猶豫,立即說道:“琮三爺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我在朝堂上還是有些話語權的,實在不行,我還可以去求皇弟。我將琮三爺當作朋友,琮三爺也別太見外了。”
長公主一句接一句地以“我”自稱,在賈琮面前鮮少用“本宮”的稱謂,意在拉近與賈琮的關係。
賈琮來找陳樂清顯然是有所求,這件事她一定要插手,無論如何也要幫上賈琮的忙。
朋友之間,不就是互相幫助嗎?
賈琮先是微微一笑,隨後輕輕搖了搖頭,“其實並無什麼要緊事,只是因家中一些雜務瑣事而心緒不寧。我那哥哥已成家,卻整日攬著管事的活兒在府裡亂跑,我父親對此也是深感不妥,前些時日令他習武,單純尋些事做,但這終究也不是長久之計。”
陳樂清聽明白了,長公主也聽懂了,沒等陳樂清開口,長公主便搶先說道。“戶部有個空缺,讓他來戶部任職吧。”
陳樂清低頭品茶,他可不會與長公主爭,這事是長公主安排的,若是皇上問責,可與他無關。
賈琮不是虛偽之人,站起身,鄭重其事地向長公主行了一禮,“如此便麻煩公主了。”
長公主見狀,眼神微動,賈琮很看重這個哥哥啊,她得對賈璉好一些。
那是,畢竟賈璉還並非無藥可救。
賈璉在戶部的職位乃是長公主親自點選的,賈赦聽從賈琮的建議,原本打算讓賈璉從基層起步,做個七品小官也挺合適。
然而長公主與陳樂清皆不贊同,得知賈璉擅長查賬後,二人商議之下,決定讓賈璉先入戶部從查賬做起,以員外郎五品之職起步。
陳樂清先笑出聲來,“若我記得沒錯,琮三爺家中那位二叔,似乎也是員外郎之職。”
賈琮聞言也想起了此事,平日裡賈母常誇賈政有正經差事,對賈政能在工部任職極為自豪。
此刻他心中暗自期待,同為員外郎的賈璉與賈政平起平坐,賈母又會作何反應。
長公主瞧出賈琮心思,知他不喜家中那位二叔,便故意言道:“賈璉可是榮國府日後的當家人,賈政怎能與賈璉相提並論。”
陳樂清也附和道:“賈政的才能實屬一般,在工部當了十幾年員外郎,上司都換了好幾任,他卻始終原地踏步。”
“賈兄儘管放心將賈璉交與戶部,只要我尚在戶部一日,定能讓賈璉學有所成。”
其實這五品官職需得聖上御旨方能定奪,只是長公主插了手,那便另當別論。
一位長公主,安排一個五品官自是不在話下。
更何況這是長公主首次動用身份特權走後門,陛下無論如何也會給長公主這個情面。
陳樂清送走賈琮與長公主後,便寫了摺子向陛下稟明賈璉之事,隨後得到小太監傳話。
“陛下說此事任由公主安排,大人只需留意賈璉,若他確有真才實學,不必阻撓他上進。若他徒有其表,便給他尋個閒職。”
事情果然如陳樂清所料那般發展。...
賈琮從陳府歸來的次日,賈璉的任職文書便送到了賈琮手中。
賈琮命林之孝去喚賈璉,將任職公文交到賈璉手中,囑咐道:“我該做的都已做了,日後能否有所作為,就全看你自己了。”
賈璉雙手捧著任職文書,心中仍覺有些不真實。
他竟真的進了戶部,還是五品員外郎,與二叔官職相同,論實權或許還更勝一籌。
賈琮不願聽賈璉那些感激之詞,對賈璉道:“二哥,兄弟之間不必說那些虛話,你日後有事可去找戶部尚書陳大人,但也要懂得分寸。”
“長公主賞了我一座宅邸,我打算將這宅子贈予你。府中事務繁雜,你搬去那兒住也能圖個清淨。”
賈琮原本不打算要長公主的宅邸,但長公主執意相贈,還言道這是她作為尊長給賈琮的一份見面之禮,若是不收便是瞧不起她。
雖說這個長輩......聽起來怎麼這麼滑稽呢?
賈琮無奈,只好收下庭院,日後再尋機回禮便是。
賈琮見賈璉並未因喜悅而失態,又叮囑了幾句,便將他打發走了。
為賈璉謀劃官職真是費心,外出應酬吃飯更是疲憊不堪。
欸,老爹宅在家中多享受啊,時不時的教教璉二哥習武,倒也恣意自在。
...
次日清晨,賈琮身著五品龍禁衛的飛魚服,來到皇宮門前。
他此來有兩個目的,一是請個御醫回榮國府為林黛玉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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