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月恰好是敏兒的忌日,你帶他們回去讓如海瞧瞧。”賈赦心中嘀咕,黛玉才十歲,談及婚事,是否太過倉促。他瞥了眼黛玉,見她身子似是好了些,臉色也泛起了紅暈。
賈赦滿腹狐疑地接過信,展開一看,確是妹夫林如海的手筆,但字跡顯得柔弱無骨,不似往昔通訊時的遒勁有力。
信末,還鈐蓋了林如海的四方印章,確鑿無疑。
這確是林如海的親筆信。閱畢,他遞給賈琮看。賈琮從未見過林如海,對他的字跡自然陌生。不過,信上的大意,他還是能讀懂的。
信中說黛玉年歲漸長,託賈母在京城為她尋一門富貴親事,成就一段金玉良緣。並借下個月賈敏的忌日,兩人一同回揚州祭拜亡妻。
賈赦確認了信的真假,抬頭問賈母:“母親有何打算?”
“若要為黛玉尋親,咱們四王八公一系的舊親中,倒有幾個出挑的子侄。”
賈赦故意此言,意在試探賈母的態度。雖已知皇帝賜婚之事,但事未成定局,他生怕提前透露會生出變故。此刻,還是守口如瓶為好。
賈母瞧了瞧身旁的賈寶玉,又望了望黛玉,笑道:“玉兒,你自己有什麼想法?”林黛玉曆經下毒之事,心思愈發細膩。
她暗暗瞥了眼賈琮,輕聲道:“但憑祖母作主。”
她在榮國府孤苦無依,若違逆老太太的意願,後果不堪設想。心思縝密的林黛玉,乾脆讓賈母拿主意。若是不滿,大可讓賈赦舅舅帶她回江南,由父親做主。
在黛玉心中,只要她開口,父親定會應允。
見林黛玉如此乖巧,賈母笑道:“我看你與寶玉自幼一處玩耍,不如就配了寶玉。”
“也算是親上加親,你一個人出府,我實在不放心。”聞言,林黛玉臉色微變,但她迅速調整表情,未露絲毫破綻。王夫人聽後,喜上眉梢。
老太太真是神來之筆,她先前的籌謀竟見了成效。但此刻為時尚早,王夫人不願寶玉陷進林黛玉這個泥潭。將來若遇更佳女子,恐難以悔婚。
林如海也不是省油的燈。
揚州巡鹽御史,一方封疆大吏,將來或許還能更進一步,入京為官。
即便林家權勢顯赫,但寶玉也不遜色。他自幼便是榮國府老太太的心頭肉,銜玉而生,上天眷顧,將來定能封王拜相。
再瞧瞧林黛玉的身子,似是不宜生育。
可王夫人又覬覦林家的家財,一時陷入兩難之境。
最終,她決定採取拖延之策。將來若寶玉沒有更好的選擇,便選林黛玉。若遇更佳人選,也無需慌張。
“老太太,寶玉和黛玉年紀還小,要不等他們再長大些來定也不遲。”“太早定下,怕他們還帶著孩子氣呢。”王夫人語氣平和地向賈母陳述著自己的想法。
可賈母輕輕一擺手,說道:“寶玉雖有些小脾氣,但總體還是好的。”“玉兒也能忍讓寶玉,趁著他們還小,早早定下為好。
“明日我便進宮,厚著臉皮求太后賜婚。”一聽賜婚,王夫人心裡有些不悅。
暗自埋怨賈母擅作主張。
若真讓賈寶玉和林黛玉成了婚。
那將來寶玉遇到更好的,可就不好反悔了。
她趕忙給賈政使了個眼色,讓他說幾句,務必再拖延幾年。
賈政領會了眼色,放下手中的書,對賈母說道:“母親,寶玉將來是要考取功名的,若是太早成婚,怕會分了他的心。”
“反正他們兩人關係好,也不在乎這幾年。”果然。
小兒子的話,讓賈母動了心。
她也盼著寶玉將來能考取功名,若真因賜婚的事,耽誤了寶玉,她將來可要後悔莫及。
“既然如此,那便先這樣吧。”賈母輕抿了一口茶,心情頗為愉悅。解決了寶玉和黛玉的婚事,她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可茶水還沒嚥下,就聽見賈赦開口說話。
“母親,您不覺得這樣做有些倉促了嗎?“怎麼不問問黛玉的想法?”
說完,眼神裡滿是關切地看向黛玉。
林黛玉感受到大舅舅的關懷,心中感動不已。
她自幼孤身一人來到榮國府,雖頂著榮國府小姐的名頭,但到底姓林。年紀輕輕,又遭人下毒暗算。
這讓林黛玉在榮國府裡,遇事不敢多言。更不敢忤逆賈母。
畢竟她的生存,全靠賈母撐腰。
現在大舅舅賈赦要為自己做主,黛玉心中感激涕零。見大兒子又要反駁自己,賈母心中鬱悶。
她總覺得和這個大兒子八字不合。
自己無論做什麼,大兒子總是要唱反調。每次都是這樣。
真想把大兒子賈赦趕出榮國府。可這種事,誰也辦不到。
雖然心裡有些鬱悶,但賈母還是開口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我剛才問玉兒,她可沒什麼意見。”
賈赦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她一個人在榮國府孤苦無依,過得小心翼翼。還遭人下毒暗算,哪敢有什麼意見。
就算有意見,也不敢說出來。
賈赦看向林黛玉說道:“玉兒,你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出來。
“我倒要看看,賈恩侯的外甥女,誰敢欺負!”
他差點說出“賈恩侯的兒媳婦”,但這種話,還沒確定,賈赦暫時不敢亂說。賈琮聽到老爹的話,心裡暗暗豎了個大拇指。霸氣!
今晚一定得多給他倒幾杯酒喝。
賈赦這副樣子,惹怒了賈母。
她用力敲著柺杖說道:“要耍威風去外面耍,我這個老太婆還在榮禧堂呢。”王夫人同樣臉色陰沉。
為何每次大房老爺賈赦都要出來搗亂。
哥哥王子騰的事,還有這次兒子寶玉的事。
彷彿賈赦就是專門來和他們作對的。
在王夫人看來,哥哥王子騰能留在京城做官,就是王家最大的靠山。也是她最大的靠山。
至於五城兵馬司指揮到底是什麼官職,她還得再打聽打聽。
“大哥難道覺得,整個京城,還有比寶玉更出色的年輕人嗎?”賈赦話裡話外的意思,不就是看不起兒子寶玉。
這讓王夫人很是不滿。
看看他的兩個兒子,賈璉在替二房跑腿。
賈琮只會溜鬚拍馬,哪裡比得上寶玉。
寶玉銜玉而生,將來那是要中狀元的,大房的兩個兒子,以後還得靠他們呢。她想不明白,大老爺賈赦,怎麼敢說出這種話。
當然,這只是王夫人自己的想法。
聽到王夫人的話,賈琮忍不住噗嗤一笑。
在安靜的榮禧堂裡,顯得格外刺眼。年輕人傑?
賈寶玉算哪門子年輕人傑。
要是比臉大,賈寶玉肯定贏。
琮弟,你因何而笑?...
“莫非對我所言心存不滿?”王夫人面色陰鬱地質問賈琮。
大房那邊,大老爺賈赦笑我倒也罷了,如今連你這庶子賈琮也敢嘲笑我。王夫人覺著自己受了極大的羞辱。
聞聽王夫人之言,賈琮面色淡然地道:“二太太莫非對‘青年才俊’這四字有何誤會?”
“難道就憑寶玉終日與女眷們嬉戲取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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