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羅:開局科研震撼穆老

番外:心理治療師的食物

冰冷的金屬氣息混合著迴圈系統微弱的嗡鳴,構成了北極基地“燈塔”永恆不變的背景音。

王天一坐在她那間算不上寬敞的診室裡,看著自己的午飯在恆溫加熱板上緩慢地旋轉,升騰起一絲幾乎看不見的熱氣。

她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沾著雞肉和醬汁的還冒著熱氣的米飯,送入口中。

食物被吃下去的時候,知道自己是食物嗎?

這個念頭突兀地跳出來,讓她握著勺子的手頓了一下。

這是林默之前問她的話。

坦率地說,自從來到了北極“燈塔”基地,王天一就一直感覺自己這破班上不下去了。

不是工作強度,而是她的“客戶”——那三位大爺。

和各種在生死線上的戰士們進行的緊急心理干預以及後續治療不同。

三位大爺病的各有各的特點。

偏偏,她還肩負著硬著頭皮給他們做心理輔導的重任。

第一位,“虎鯨”賽斯·懷爾德。

這位大爺,刨開心裡埋著的那點堪稱驚悚的舊事,總體上來說……還算個人。

他會生氣,會憤怒地砸桌子,會因為某個戰友的犧牲沉默地灌下烈酒然後無聲流淚,也會在取得空天戰鬥群勝利後,笑得像個沒心沒肺的大男孩。

他的情緒是鮮活的、外放的,像極地風暴一樣猛烈但短暫。

治療他,配合特製的、能安撫深海恐懼的薰香,加上一些引導性的心理暗示和相對正常的談話療法,就能進行下去。他的核心問題很明確:

倖存者情結的沉重枷鎖。

因為他親手終結了地球上最後一頭虎鯨的生命,又在那絕望的絕境裡,為了活下去,吃掉了她。

這份負罪感曾像永不癒合的傷口,時刻滲血。

王天一指尖在虛擬光屏上劃過,調出賽斯的檔案。狀況:良好。她嘴角不自覺地彎起一點弧度。

自從凌樞從月球“蓋亞”基地帶回了堪稱神蹟的基因庫和成熟的克隆技術,並且證實完全可行之後,賽斯的狀態肉眼可見地好轉了。

那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奢望,而是真實的、可期的救贖。

統領著最精銳的空天戰鬥群,翱翔在近地軌道之上,他的深海恐懼症在廣闊的天空下似乎也變得不那麼窒息。

平均兩週一次的心理干預,頻率穩定。

上一次的潛意識投射測試結果清晰顯示,那個曾經在她第一次治療時,差點因為治療環境刺激到創傷記憶、而條件反射般爆發出要將她“裝進胃裡”的原始兇性的怪人。

與眼前這位眼神明亮、偶爾會抱怨基地營養膏太難吃的空戰指揮官,幾乎成了兩個物種。

王天一心情愉悅地抿了一口手邊的合成咖啡。

她將賽斯的檔案標記歸檔,游標移動到下一個檔案。

指尖點開資料夾的瞬間,剛剛升起的那一絲輕鬆愉快,如同被極地的寒流瞬間凍結,消散得無影無蹤。

光屏上自動彈出佔據整個視野的全息照片:一個青年。他有著極其完美的骨相,眉眼溫和,唇角微微上揚,彷彿帶著一種天生的、令人安心的親和力。

任何角度都稱得上英俊,甚至可以說是造物主的偏愛之作。

但王天一凝視著這張臉,一股寒氣卻從脊椎骨縫裡嗖嗖地往上竄。

只有她,以及基地少數幾個核心高層才知道,那溫和的笑容之下,是怎樣的存在。

第二位大爺,也是王天一最為恐懼的存在——“蓋亞”凌樞。

對於所有參與一線作戰的人員來說,凌樞是絕對可靠的神級戰友、冷靜到冷酷的領導者,是絕境中永不熄滅的希望之光。

再殘酷的戰場,再絕望的逆境,只要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哪怕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裡,似乎總能撥開陰霾,帶來逆轉的契機。

他是“嫦娥的孩子”,月壤中誕生的奇蹟,基因圖譜裡鐫刻著星辰的軌跡。

然而,對於後勤人員,尤其是像王天一這樣需要與他直接、深入接觸的後勤人員來說,凌樞是行走的噩夢之源。

王天一隻覺得嘴裡殘留的咖啡苦澀感驟然加重,她深深地、無聲地嘆了口氣,點開了凌樞那份厚厚的心理評估檔案。虛擬光屏瞬間被密密麻麻的文字鋪滿。

“焦慮症(極端環境觸發型)”、“強迫症(秩序性、控制性,重度)”、“創傷後應激障礙(複雜型)”、“解離性障礙(疑似)”、“雙相情感障礙(待確認)”、“偏執型人格障礙(高度警覺)”、“社交恐懼症(選擇性)”、“睡眠障礙(重度)”、“進食障礙(刻板型)”……病症名稱和待確認的標籤一個接一個,像爬行的毒蛇,足足寫了十三個分頁!王天一甚至需要滑動好幾次,才能看到檔案的底部。

這位以“嫦娥的孩子”自居的大爺,懷有一種近乎野獸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直覺。

而他的行事風格,則透露出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神經都要崩斷的精準和繁瑣。

他的日常生活本身就是一張巨大的、無形的、由強迫性規則編織的網。

從每天精確到秒的用餐時間,誤差超過0.5秒會引起他的高度警覺,到餐盤中每一種食物擺放的絕對指定角度和數量,再到他個人物品的排列組合必須符合某種嚴苛的規律——這一切,都只是冰山一角。

更讓王天一崩潰的,是他那套複雜到目前只有她經過特殊培訓和大腦改造後,才能勉強掌握和使用的“暗語系統”。

任何一句普通的問候語,在他那裡都可能被解析成多層含義,需要用特定的語法、語調甚至微表情來回應,稍有差池,就可能觸發他那敏感的警報系統。

王天一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她必須時刻提醒自己,現在這套相對“寬鬆”的規則,已經是凌樞和另外兩位大爺(尤其是賽斯)進行過數次物理層面的“深入交流”後,才勉強達成的“讓步”。

雖然每一次都是凌樞把剩下兩位按在地上打,但他們不依不撓的態度還是讓凌樞決定進行一定程度的讓步。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王天一簡直感激涕零了。

在此之前?

這位大爺只吃合成營養劑——那種口感比干嚼水泥還要糟糕,營養卻高度濃縮的粘稠液體。

基地的營養膏相比之下都算人間美味。

凌樞的警惕性,如同在核爆邊緣走了一圈後神經過敏的野貓。

任何一絲風吹草動,一個眼神的閃爍,一個細微到常人無法察覺的環境變化。

比如診室裡香薰揮發速度的異常加快,都可能被他捕捉、放大,瞬間解讀為威脅的訊號。

而隨之而來的,不是憤怒,而是一種冰冷、高效、純粹的清除意圖。

王天一很清楚凌樞對待“陌生人”的流程。

他會首先在不動聲色間,將你的生命完全置於他的掌控之下——可能是一處你從未察覺的監控死角,可能是你食物鏈中某個環節的微小汙染,也可能是你通訊器裡一個預設的致命後門。

在完成這種掌控的初步確立後,他會像一個最耐心的獵手和最高效的情報分析師,利用每一次接觸,每一個細節,一絲不苟地摸清你所有的行為模式、語言習慣、背景資訊乃至潛意識裡的微小傾向。

直到,他認為你“無害”,或者像王天一這樣在一次次的“考驗”中,艱難地重新建立起一絲脆弱的信任,他才會像收起一件不再需要的武器一樣,慢慢撤去那些致命的佈置。

這個過程本身,對於普通人而言,甚至無法察覺。

但對於王天一這種因為治療需要而接受過特殊神經改造,能勉強感知到他人強烈情緒波動特別是負面情緒的“半成品”來說,每一次靠近凌樞,尤其是在身份未完全確認的初期,都是一次直面地獄的體驗。

她曾清晰地“感受”過,在那張完美溫和的笑臉下,洶湧奔騰的、純粹而冰冷的殺意。

那感覺就像赤身裸體被扔進零下百度的液態氮中,連靈魂都要被凍結、粉碎。

更可怕的是,凌樞似乎隱約察覺到了她的感知能力。

有好幾次,在她強忍著恐懼進行診療時,她能清晰地捕捉到,凌樞並非針對某個具體威脅,而是刻意地、如同除錯武器般,單純地對她展現出如同“刷屏”一般的死法。

那是一種冰冷的試探,一種無聲的警告,甚至……一種訓練?

他似乎想看看,這種純粹的“意念”能否讓她驚懼過度而崩潰。

那種被當成小白鼠、被鎖定的窒息感,至今想起都讓她手腳冰涼。

因此,每一次對凌樞進行所謂的“治療”,都無異於一場高危的拆彈行動。

流程被嚴格固化:必須在專屬的、經過他本人多次檢查確認安全的診療室;必須先由武裝機器人對他注射過量的、足以放倒一頭象的鎮靜劑;

然後等他被束縛帶牢牢固定在特製的、足以承受小型爆炸衝擊的治療椅上之後,王天一才被允許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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