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在一種詭異的、夾雜著滿足與壓抑的氛圍中結束。
冰帝酒足飯飽,心情愉悅。
一手寶貝似的拎著那瓶泛著幽幽藍光的【兩儀冰晶草萃取液】,一手像抱著暖爐一樣摟著呼呼大睡的金燦燦三眼金猊。
她心滿意足地鑽進了會客室,準備好好享受她的“工資”和“暖寶寶”。
餐廳裡只剩下寥寥幾人。
林默看著彷彿被抽走了魂魄、依舊僵坐在那裡、眼神空洞的南水水,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對著霍雨浩吩咐道:
“雨浩,你和南宗主好好交流一下。把我們的目的、計劃,還有……地龍門未來的路,都跟她說明白。”
霍雨浩沉穩地點點頭:“明白,林默哥。”
林默的目光掃過旁邊一臉看戲表情的帝天和依舊面帶厭惡的碧姬。語氣輕鬆了不少:
“那麼,這一次,終於沒有‘外人’來打擾我們了。”
他特意在“外人”二字上加重了音,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帝天和碧姬,
“走吧,去地下室,給你們看看約好的報酬。”
帝天熔金色的豎瞳中閃過一絲期待,欣然點頭:“正合我意。”
碧姬猶豫了一下,雖然對林默的手段極度反感,但關乎帝天和林默之間的重要交易,她還是壓下心中的不適,默默跟了上去。
餐廳內,只剩下龍逍遙、霍雨浩,以及失魂落魄、彷彿一尊精美卻毫無生氣的瓷娃娃般的南水水。
霍雨浩此刻恢復了本來的清俊面容,不再是陳雲浩的偽裝。
他走到南水水身邊,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南宗主,我們是現在這裡談,還是……換個地方?我個人建議,去外面透透氣會比較好。”
南水水空洞的眼神終於轉動了一下,看向霍雨浩,又看了看窗外的月光。
她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從乾澀的喉嚨裡擠出一個字:“……好。”
三人走出餐廳,來到領主府面向大海的花園露臺。
清冷的月光如同水銀瀉地,將花園中的奇花異草和遠處波濤起伏的海面都鍍上了一層朦朧的銀輝。
海風帶著鹹腥與微涼,吹拂著南水水胭脂色的長髮,卻吹不散她心頭的陰霾。
霍雨浩沒有直接談條件,反而指著領主府外圍那在月光下顯得斑駁古舊的圍牆,語氣帶著一絲追憶和審視:
“說起來,這座領主府最初修建的時候,設計理念就是一個易守難攻的據點。
藉助漲潮時的天險,足以抵擋數倍於己的軍隊圍攻。”
他轉頭看向南水水,月光勾勒著他清俊的側臉輪廓,
“南宗主覺得如何?以你的眼光看,這領主府的防禦體系,在當下,還能算得上是‘可守之選’嗎?”
南水水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歷經風霜、不少地方都顯出裂痕的圍牆,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脆弱。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慘淡而自嘲的苦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不過是一堵破牆罷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
她想起了餐廳裡那如同神魔般的幾人,聲音低了下去,“……又有什麼東西是真正‘可守’的?”
霍雨浩似乎並不在意她的消極,微微一笑,話鋒陡然一轉,如同利劍般直指核心:
“那麼,以南宗主看來,你們地龍門……算不算‘可守之選’呢?”
南水水渾身一震,胭脂色的瞳孔猛地收縮,看向霍雨浩,嘴唇翕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個問題如同尖刀,狠狠刺中了她心中最深的恐懼和痛處。
霍雨浩沒有等她回答,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語氣平靜得近乎殘酷:
“或許,在南宗主的藍圖裡,地龍門還能勉強支撐。
只要你熬過這段青黃不接的日子,等你女兒南秋秋長大成人,接過宗主之位,以她的天賦,或許真能讓地龍門再續輝煌,從此高枕無憂?
所以,在你心裡,地龍門目前勉強也算個‘可守之選’,對吧?”
他頓了頓,迎著南水水驟然變得銳利而複雜的目光,緩緩豎起三根手指,聲音清晰而冰冷:
“不過,依我看……你們地龍門如今的處境,怕是連這領主府搖搖欲墜的圍牆都不如。”
“它存續的時間……大概也就只剩下……”
霍雨浩的聲音刻意拉長,如同在宣讀一份死亡判決書,“……三年吧。”
“你胡說八道什麼?!”
南水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抬頭,胭脂色的眼眸中爆發出被冒犯的憤怒,“我地龍門傳承數百年,豈是你說倒就倒的?!”
“我是認真的。”
霍雨浩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眼神銳利如刀,直視著南水水,“南宗主不妨冷靜想想。今日之事,就算我們替你保密,王彥峰和他帶去的弟子集體失蹤,這事能瞞多久?”
“人少了一個長老,幾個弟子,對宗門實力或許只是削弱幾分,但真正致命的,是‘失地’!是‘威望’的崩塌!”
霍雨浩向前逼近一步,月光下他的眼神帶著洞察一切的銳利和一絲冰冷的嘲諷:
“你們地龍門賴以生存的是什麼?不就是不斷‘拓展’勢力範圍,向那些你們‘輻射’到的區域收取‘保護費’嗎?
今天在望海城折戟沉沙,長老被擒,弟子被扣,這訊息一旦在圈子裡傳開……”
他冷笑一聲:
“南宗主覺得,那些原本迫於你們的‘威懾’,勉強向你們繳納‘供奉’的地盤,還會乖乖聽話嗎?
那些你們覬覦已久、準備‘拓展’的新地盤,還有誰敢讓你們‘保護’?
往後,別說拓展新的財源,光是維持現有的地盤,恐怕都困難重重了吧?
那些依附於你們、繳納保護費的小勢力,看到你們連望海城這種新崛起的小城都啃不動,還會乖乖掏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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