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是轉頭就湊往別的宗門的會更多吧?”
霍雨浩的每一句話,都像重錘狠狠砸在南水水的心坎上。
她的臉色由憤怒轉為蒼白,再由蒼白轉為灰敗。
緊咬的牙關鬆開,嘴唇微微顫抖。
她知道,霍雨浩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血淋淋的現實!
失去了王彥峰這位魂帝長老,對地龍門的實際戰力打擊或許有限,但對宗門在外界的威懾力,絕對是毀滅性的!
一個連邊陲小城都搞不定的宗門,誰還會怕?
誰還會把錢交給一個自身難保的保護傘?
看著南水水眼中那最後的倔強和憤怒如同風中殘燭般熄滅,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絕望和恐懼,霍雨浩知道自己已經戳中了最致命的要害。
他回想著和林默在接管望海城初期所做的詳細調研。
這些所謂的“隱世宗門”,在鬥靈帝國這片混亂的土地上,絕大多數早已褪去了“隱世”的光環。
其本質上就是一群披著宗門外衣、掌控著一定武力、劃分地盤收取保護費的黑手黨!
他們的主要收入來源,一是對勢力範圍內過往行商和本地商戶徵收的高額“保護費”(或稱“關稅”)。
二就是像今天這樣,派人去“新地盤”威逼利誘,強行拓展“業務範圍”。
極少數如玄冥宗這樣的,擁有自己的支柱產業(玄水丹),或者經營著規模不小的商會,勉強算是有實業支撐。
但絕大多數宗門,都擺脫不了如同吸血蟲一般依附在地方經濟上的定位!
“南宗主,你說,魂師修煉,宗門運轉,哪一樣不要錢?”
霍雨浩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憫,但更多的是冰冷的現實,“長老供奉,核心弟子的資源傾斜,宗門任務的獎勵,日常維護的開銷……
這些天文數字的金魂幣,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
難道指望你們地龍門的弟子長老們,都去下地種田、出海捕魚嗎?”
“所以,你們只能靠‘收錢’。”
霍雨浩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直視著南水水失神的瞳孔,
“靠像今天上午那樣,派人出去‘收保護費’。
許諾一些虛無縹緲的‘前程’,展示一下你們的‘肌肉’,逼迫那些無力反抗的領主和商會就範。
如果對方不識相……”
霍雨浩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絲嘲諷,“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領地內會突然冒出神出鬼沒的‘邪魂師’,專門劫掠那些不上交保護費的行商?
還是會有‘不明身份’的魂師在你們地頭‘切磋比試’,‘不小心’毀掉領主的礦場或者商鋪?”
“直到領主低頭,乖乖交錢為止。”
霍雨浩語氣平靜地總結道,“但你們收了錢,真的會盡心盡力保護地方安寧嗎?
不,不會。如果領地內真的太平無事了,那你們這些‘保護者’存在的意義又在哪裡?
你們還如何持續不斷地收取這份‘供奉’?”
“最終,為了維持這份畸形的‘收入’,為了供養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魂師老爺,負擔只會層層轉嫁,最終壓榨到那些最底層的平民和行商身上!
領主只能加重稅賦,商戶只能提高物價,平民只能更加貧困潦倒!”
實際上,硬要在全斗羅大陸比的話,史萊克還真是法治標杆!
雖然裡面老師練廢學生不用負責,學長欺壓學弟學妹形成慣例,而且校風校訓沒一個靠譜的。
但起碼史萊克的城防護衛還是乾點真事的,收了商人的稅也會真的維護史萊克城周圍的治安
不然呢?
你難道指望這些發展了一萬年還在中世紀,出現主要靠馬車的腐朽封建帝國能整出什麼民生建設嗎?
要不是日月帝國帶來的危機感,這幫子人估計都要退回到奴隸社會了!
霍雨浩的聲音帶著一種感同身受又帶著壓抑的憤怒:
“要不是今天早上林默哥選了取代你們地龍門的路子,你們區區一宗現在就該被我帶著冰帝碾碎了!”
“你們這些名為‘宗門’實為蛀蟲的東西,和邪魂師的區別就是邪魂師是明著吸人血!”
他要著牙齒:“而這還不是最黑暗的!
對於那些真正顯赫、勢力龐大的宗門,他們連領地內出生的、擁有武魂潛力的孩子都不會放過!
他們會進行所謂的‘篩選’,一旦看中,便會不擇手段!
誘拐、脅迫、甚至……製造‘意外’,讓對方家破人亡,最終只能‘自願’加入宗門!
除了更高一級的城主勢力或者更大的宗門,誰能阻止?
但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又憑什麼會為一個毫無背景的平民孩子出頭?”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沉痛的共情:“最終,釀成了多少的悲劇?
這就是你們這些宗門賴以生存、光鮮亮麗之下的,血淋淋的根基!”
海風嗚咽著吹過露臺,月光下,南水水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霍雨浩那平靜卻如同剜心剔骨的剖析,像一面殘酷的鏡子,將她引以為傲的宗門榮耀,徹底打回了骯髒不堪的原形。
她無力反駁,也無法反駁。因為這就是地龍門,乃至鬥靈帝國絕大多數宗門的生存真相!
她胭脂色的眼眸中,最後一絲光彩也熄滅了,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灰暗和……認命。
她緩緩抬起頭,月光照亮了她淚痕交錯的臉龐,眼神空洞地看向霍雨浩,聲音嘶啞而乾澀:
“所以……你們想要我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