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毅沉默了。
他確實見過不少這樣的例子，小成本佳作因為沒錢做宣發，上映三天就被下架；某些大爛片靠著發行方的關係，卻能霸佔黃金場次。
甚至中影就是先行者，比如當年大詩人的《無極》，中影不僅控制排片，還控制影評媒體。
也就是現在網際網路崛起，訊息渠道多不勝數，他們壓不住了。
“中影這邊，我會盡力說服喇董支援你。“
鍾毅最終做出決定，“但我不能保證他一定會同意，畢竟光線早就盯上了這個獵物。“
王昊點點頭，他知道這已經是鍾毅能給出的最好承諾。
“如果中影不同意呢？“
他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來，喝酒。“
鍾毅避開了正面回答，端起酒杯，“這事明天我就去找喇董談，一定給你個滿意的答覆。“
王昊點點頭，預設中影已經同意。
中影真要是不同意的話，那就別怪他王昊翻臉。
此時的王昊已經有了和中影斷盟的底氣。
乾死中影他做不到，但不鳥中影，他有這個實力了。
鍾毅看著王昊自信的眼神，心中嘆了口氣，他也很明白，此時的中影根本沒得選。
如今是靈犀帶著中影賺錢，中影這個保護傘，已經快遮不住靈犀這個龐然大物了。
人家之所以不踹中影下船，一方面是不想吃獨食，惹得全行業針對，一方面也是中影當初的香火情，王昊是個真性情的人。
其實就算沒有中影的支援，王昊也有能力完成收購。
但......盟友如果不能幫忙，那這樣的盟友留著幹嘛？
就像萬達，沒了利益，王昊肯定一腳踹掉。
這時，何懷瑾放下手機，已經大概瞭解了貓眼的情況。
“昊總，“
他推了推眼鏡，語氣專業，“根據公開資訊，貓眼現在的估值大概在80億左右。美團因為要全力發展外賣業務，確實有出售貓眼股權的打算，但他們肯定不會全部出售。“
王興之所以願意拆分貓眼，原因也很樸實無華，一方面是業務拆分，另一方面就是為了錢。
李彥紅200億押注糯米，再加上王興背叛阿狸，讓老馬非常憤怒，直接給餓了麼砸了12.5億美刀。
如今的美團雖然身後有小馬哥支援，但王興這人獨立性太強，導致美團的處境其實並不樂觀。
王昊語氣堅定，“至少51%。“
何懷瑾點點頭：“如果要收購51%的股權，大概需要40-43億左右。這筆錢，我們銀行可以全部提供貸款。“
他頓了頓，補充道，“可以用靈犀的智慧財產權做抵押，也可以用貓眼的股權做二次抵押，不需要你個人擔保。“
王昊滿意地點頭。
他最反感的就是個人擔保。
公司是公司，個人是個人，就算他對靈犀有百分百的信心，也不會把自己和公司綁死。
“麻煩何行長了，不過應該不需要這麼多。“
他舉起酒杯，“這杯我敬你。“
“合作愉快。“
何懷瑾和他碰杯，笑容裡帶著一絲興奮。
這筆的貸款，如果能談成，絕對是今年中關村分行的重頭戲，他的年終獎金也能更豐厚。
唯一可惜的是，靈犀自由現金流超強，還有中影在側，他大機率只能貸出一半。
何懷瑾忽然想到了什麼：“我認識紅杉的沈南鵬...如果昊總想收購貓眼，我可以牽個線，讓你和王興直接談。“
紅杉華夏是美團的A輪投資人，雙方關係很親密，甚至王興之所以能鯨吞大眾點評，投入小馬哥的懷抱，也是沈南鵬拉的關係。
“那太好了。“
王昊眼睛一亮，“有勞何行長了。“
晚上九點，飯局結束。
鍾毅提議去放鬆一下，王昊和何懷瑾都沒有反對。
車子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一棟隱蔽的會所前。
門口沒有任何標誌，只有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守在那裡，看到鍾毅的車，立刻上前開啟車門。
“這地方叫靜園，一般人進不來，也不用擔心隱私洩露。“
鍾毅笑著介紹，引著他們往裡走。
穿過種滿竹林的小徑，眼前豁然開朗。
一棟中式風格的別墅燈火通明，隱約傳來悠揚的歌聲。
走進大廳，只見裡面裝修得如同古代的戲樓，紅木雕刻的欄杆，彩繪的天花板，十幾個穿著旗袍的姑娘正坐在角落的沙發上，低聲說著話。
看到他們進來，一個穿著唐裝的中年男人立刻迎上來：“Z先生，您可好久沒來了。“
“李老闆，今天有什麼好節目？“
鍾毅拍著他的肩膀，熟稔地問道。
“剛來了幾個新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這就叫她們過來。“
李老闆笑著拍手，很快就有四個姑娘走了過來，個個容貌秀麗，氣質溫婉。
“這位是W先生，這位是H先生。“
鍾毅介紹道，“你們可得好好伺候著。“
姑娘們屈膝行禮，聲音清脆：“二位老闆好。“
王昊打量著她們，發現這些姑娘確實和外面會所的不一樣，穿著素雅的旗袍，化著淡妝，眼神還算清澈，沒有流露刻意討好的媚態。
“去包廂吧。“
鍾毅提議道，“清靜點。“
包廂里布置得古色古香，中間擺著一張圓桌，旁邊是K歌裝置和茶藝臺。
姑娘們分工明確，一個點歌，一個倒酒，一個泡茶，還有一個坐在古箏前，指尖撥動，流淌出悠揚的《春江花月夜》。
“哥哥喜歡聽什麼歌？我點給你。“
負責點歌的姑娘笑著看向王昊，她梳著雙丫髻，看起來像個大學生。
“隨便吧，你們唱什麼我聽什麼。“
王昊靠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的竹林，心裡還在想著收購貓眼的事。
鍾毅和何懷瑾倒是玩得很嗨。
鍾毅點了一首《北國之春》，拿著話筒唱得聲情並茂，那個泡茶的姑娘在一旁伴舞，姿態婀娜；何懷瑾則和點歌的姑娘聊起了天，問她是哪裡人，家裡還有什麼人。
“我是江南的。“
姑娘的聲音帶著一絲委屈，“家裡條件不好，爸爸癱瘓在床，媽媽身體也不好，還有個弟弟在上學，我只能出來打工......“
王昊：......這話術不換一下的嗎？
何懷瑾嘆了口氣，從錢包裡拿出一沓現金遞給她：“拿著，給你爸媽買點藥。“
姑娘眼睛一亮，連忙道謝，眼神裡卻沒有太多感動，反而帶著一絲習以為常的熟練。
王昊看在眼裡，心裡瞭然。
這種賣慘的套路，在這種高檔會所裡太常見了。
這些姑娘大多家境不錯，出來做這個，無非是為了賺錢快，或者想釣個金龜婿。
“哥哥，怎麼不說話？“
古箏姑娘彈完一曲，走過來給王昊倒酒，目光灼灼地盯著王昊，應該是認出來了，“是不是我彈得不好聽？“
“彈得很好。“
王昊笑了笑，“你學過多久古箏？“
“從小就學，考了十級。“
姑娘驕傲地說，“本來想考音樂學院的，後來家裡出了點事，就沒去成。“
王昊沒有追問“家裡出了什麼事“，只是點點頭：“挺可惜的。“
姑娘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
大多數客人要麼會安慰她，要麼會趁機佔便宜，像王昊這樣平靜的，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其實我也不覺得可惜。“
姑娘忽然笑了，“在這裡能遇到各種各樣的人，學到的東西，比在音樂學院多得多。“
不就是想抱大腿起飛麼，說的這麼委婉。
可惜，王昊不是於正，給不了她這個機會。
倒是抖音很快就能給這幫妹妹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