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您……您都知道……”
獨孤博的聲音乾澀發顫，心中最後一絲僥倖被打碎，看著陳千秋那雙深邃如淵的眼眸，裡面清晰地映照出自己的狼狽。
陳千秋沒有回答他的疑問，只是緩緩道，聲音裡帶著一種莫名的感慨。
“歲月刻刀，終究改變了許多東西。”
這句話輕飄飄的，卻像重錘砸在獨孤博心上。他張了張嘴，想辯解，最終卻化作死寂沉默。
過了許久，獨孤博緩緩抬頭，眼中只剩下一種認命的灰敗，但深處仍有不解。
“老師您怎麼發現的……既然您知道是毒，為何還要喝？”他頓了頓，聲音帶著苦澀，“茶水裡的奇毒，是我用數種仙草混合製成，霸道無比，弟子……亦無解藥。”
陳千秋聞言，唇角勾起一抹憐憫的笑意。他搖了搖頭：“你是我一手教出來的，這點小伎倆，自然瞞不過我。”
語氣平淡聽不出絲毫波瀾，
“再者說，毒之一道，終究是奇技淫巧，旁門左道。當年我便不贊同你沉迷於此，如今看來，依舊正確。”
陳千秋體內，浩瀚如星海的血氣無聲奔湧，蘊養著足以斬破蒼穹的凜冽劍氣。
那杯蘊含劇毒的茶水，在入喉的瞬間，便被無處不在、至精至純的劍意包裹、分解、湮滅，連一絲漣漪都未曾在他體內蕩起。
“你窮盡大半生鑽研此道，甚至不惜以身試毒，弄成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陳千秋的目光掃過獨孤博蒼白的臉色和妖異的綠髮，語氣裡帶著一絲嘆息，“結果呢？不過如此罷了。”
獨孤博無言以對，嘴唇抿得發白。
陳千秋看著他，深邃的眸中掠過一絲疲憊，聲音低沉了幾分：“莫非……我做老師的能力，就這般差勁？竟讓你昔日的心性，墮落至此？”這聲感慨，比任何斥責都更讓獨孤博感到難堪。
“見過更高的風景，自然想改變許多。”
獨孤博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被命運捉弄的嘲弄，
“自老師當年替我洗經伐髓，拔除體內積毒，我便被譽為百年難遇的天才，在無數光環與追捧中成長。有時候……弟子午夜夢迴，不禁會想，若是一直飽受那劇毒纏身之苦，或許成就不會太高，但至少……能活得輕鬆些，通透些。”
他眼中閃過一絲追憶的迷茫，隨即又被冰冷的決絕取代。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股狂暴陰冷的魂力驟然從獨孤博體內爆發！他身後，墨綠色的毒霧瘋狂匯聚，凝成一頭龐大而猙獰的虛影！
那虛影頭生犄角，身軀覆蓋著幽光閃爍的鱗片，蜿蜒如龍，散發出令人靈魂顫慄的劇毒威壓！正是他武魂進化後的終極形態——碧磷蛇皇蛟！
“武魂進化得不錯。”陳千秋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那足以令尋常封號鬥羅都為之色變的恐怖毒蛟虛影，便收回了目光，彷彿看到的只是一條微不足道的小蛇。
他甚至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的茶水，慢條斯理地飲盡，姿態從容得如同在自家後院品茗。
“想好了嗎，我若出手，你會屍骨無存。”
平靜的話語，宣告著死亡。
獨孤博身後的毒蛟虛影發出咆哮，碧綠的蛇瞳死死盯著陳千秋，充滿了暴戾。
然而，獨孤博本人卻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緊繃的身體反而放鬆下來。他臉上露出一抹釋然，甚至帶著一絲懇求：
“老師，您瞭解我的。坐以待斃，不是我的性格。”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越過陳千秋，彷彿穿透了木屋，看向了天斗城一處：
“弟子身死之後，懇請老師……能夠放過我的孫女雁雁。她還太小，天真懵懂，與此事毫無瓜葛。”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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