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煌離去,拍賣場的死寂被粗重的呼吸打破。
騰山臉上的諂媚表情瞬間消失,他猛地從地上彈起,拍打錦袍上的灰塵,彷彿剛才五體投地的不是他。
渾濁的老眼掃過深坑裡抽搐的木辰,又掠過滿地狼藉的座椅碎片,最後定格在二樓憑欄處那道僵硬的紅色身影——雅妃。
此時的雅妃緊握著那兩枚深紫令牌,指縫滲出血珠,滴落猩紅地毯,無聲暈開。
騰山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隨即被更深的算計覆蓋。
他挺直腰板,屬於大族長的威嚴重新回到那張溝壑縱橫的老臉上,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虛張聲勢和不容置疑的強硬。
“來人!清理乾淨!今日之事,誰敢洩露半字,家法處置,挫骨揚灰!”
騰山冰冷的命令擲地有聲,幾個米特爾護衛噤若寒蟬,慌忙上前拖走爛泥般的木辰。
旋即,騰山不再看雅妃一眼,彷彿她已是待價而沽的貨物,當下袍袖一甩,大步走向通往內廳的隱秘通道,聲音如同裹著寒冰的鈍刀,刮過寂靜的大廳。
“召集所有長老!立刻!馬上!到‘冰窖’議事!一個都不許少!”
…………
…………
米特爾家族深處,一處終年寒氣刺骨、牆壁凝結厚厚白霜的秘庫——“冰窖”。
騰山端坐主位,周身寒氣似乎都無法冷卻他眼中燃燒的野心與驚懼。
十幾位米特爾家族的核心長老分列兩側,個個臉色凝重,不少人還帶著未褪的驚惶。
空氣中瀰漫著壓抑和緊張感。
“那紫袍人…是鬥宗!絕對是鬥宗!”
騰山的聲音在寒氣中帶著金屬摩擦的嘶啞,他刻意略過了自己跪地獻女的醜態,只強調那毀天滅地的威能。
“一個眼神!僅僅一個眼神!木辰那四星斗王就成了廢人!”
騰山環視眾人,看到一張張慘白的臉,繼續道。
“他給了雅妃機會,也給了我們米特爾家族機會!”
“攀上鬥宗,是何等潑天富貴?那隨手賞賜的珍寶,你們也看到了!那是能讓我米特爾家族一躍成為帝國真正主宰的契機!”
馬上騰山便是話鋒一轉,如同毒蛇吐信。
“但是把家族的命運,完全寄託在一個喜怒無常、視我等如螻蟻的鬥宗身上?把雅妃這唯一的籌碼就這麼送出去?”
騰山的老眼閃爍著精明的寒光。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我們得有後手!得有能讓他忌憚、能平等對話的底氣!”
他猛地一拍身下萬年寒玉雕成的座椅扶手,寒氣四濺。
“找到海老!必須找到我米特爾家族的太上長老,冰皇海波東!”
“冰皇海波東?!”
長老們一陣騷動,有人驚疑,有人茫然,也有人眼中燃起一絲微弱的希冀。
“沒錯,海老當年失蹤時已是五星斗皇!以他老人家的驚才絕豔,這麼多年過去,若還健在,必定早已突破那層壁壘,成為真正的鬥宗強者!”
騰山斬釘截鐵,眼中迸射出狂熱的光芒。
“鬥宗對鬥宗!這才是我們米特爾家族真正的定海神針!只要找到海老,我們就有底氣!進,可與那紫袍人周旋,平等交易,為家族謀取最大利益!退,若那紫袍人翻臉無情,海老便是我們最後的護身符!”
騰山猛地站起身,寒氣似乎都被他周身散發出的決絕驅散了幾分,聲音如同金鐵交鳴,響徹冰冷秘庫。
“動用家族一切暗線!撒出所有金幣!挖地三尺!生要見人,死……也要給我找到冰皇!”
“找不到海波東,你們,還有老夫,就等著在那紫袍魔頭面前,永遠做一條搖尾乞憐的狗吧!”
騰山佈滿青筋的手狠狠攥緊。
寒氣森森的“冰窖”內,騰山最後那句如同詛咒的咆哮在冰壁上反覆碰撞、迴盪,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
長老們噤若寒蟬,眼中只剩下騰山那張在幽藍冰光映照下、扭曲而猙獰的老臉。
“冰窖”內的寒氣彷彿凝固了時間。
騰山那句“做搖尾乞憐的狗”的咆哮在冰壁上撞出迴音,如同毒蛇鑽進每個長老的耳朵。
十幾張老臉在幽藍冰光映照下,慘白中透著死灰。
死寂。
騰山佈滿血絲的渾濁老眼如同淬了毒的鉤子,緩緩掃過噤若寒蟬的眾人。
他臉上那種孤注一擲的瘋狂緩緩褪去,被一種更冰冷、更陰鷙的算計取代。緩緩坐回那張萬年寒玉椅,指節敲擊著扶手,發出“篤、篤”的輕響,每一下都敲在眾人緊繃的心絃上。
“都啞巴了?”
騰山的聲音不高,卻帶著滲入骨髓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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