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川的建議獲得了其他幾人的一致贊同。
張建川內心嘆息,看樣子這幫傢伙對於在女孩子面前丟臉還是很在乎的,而沒有工作對大家的自尊影響很大。
廠裡的檯球室是由最早的克郎球室發展來的。
86年以前廠裡都是流行打克郎球,那時候下班之後都紛紛扛著球杆站在臺子邊上,聚精會神地瞄準,擊球,然後或遺憾嘆息,或興奮揮手,那象棋棋子一樣的球子在球盤裡撞來撞去,格外帶勁兒。
但這兩年隨著美式檯球的出現,立即就風靡了起來,迅速取代了克郎球,成為了新寵。
檯球室就在俱樂部斜對面,是一排平房,原來是二食堂。
隨著新的二食堂建好,這裡就改成了克郎球室,然後演變成檯球室。
但克郎球仍然保留著幾張桌子,只不過打克郎球已經成為中老年職工的興趣了,而年輕人都已經趕美式檯球的時髦去了。
讓張建川他們大感失望的是他們來得太晚了,等他們到檯球室時,裡邊早已經人滿為患。
八張檯球桌早就被人擠的滿滿當當,旁邊還有不少一邊看打球一邊等輪次的,很顯然今晚要想等到打上一局,可夠得等。
連克朗球都被一幫老工人給佔滿了。
“怎麼辦?”毛勇和馬成友都很失望,宋德紅也無可奈何。
打檯球的那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廠裡大集體的青工,他們都不熟悉,便是想要插個隊都不可能。
“還能怎麼辦?總不能在這裡枯等兩三個小時吧?誰知道人家要玩多久?”
張建川其實對打檯球也沒多大興趣,純粹是覺得能和幾個老同學在一起說說話,讓自己更快地適應現在廠裡的這種生活氛圍。
“那還是去跳舞吧。”宋德紅瞟了一眼那邊已經開始穿出來音樂聲的俱樂部舞廳,他其實更喜歡熱鬧,舞廳裡男男女女吵吵鬧鬧,更有氣氛,“建川,俱樂部舞廳票都漲價了,六毛一張票,年初才五毛,咱們這裡邊只有你上班掙錢了,你得請客!”
張建川啞然失笑,笑罵道:“德紅,你都說我難得回來一回,沒說請客,還得要我請你們了?就窮到這個份兒上了?”
“建川,你當兵才回來,不知道沒班上不掙錢的滋味,你當兵啥都是部隊給你管完了的,而且在部隊上你有錢也花不出去不是?”
宋德紅話匣子又開啟了,開始喋喋不休。
“我們這幾年都縮在這廠裡,又沒班上,要想抽根菸喝瓶汽水吃個冰糕都得要找家裡要錢,看爹媽臉色,這年頭有錢就是大爺,沒錢就是孫子,有時候嘴饞了,想出來打個牙祭,都得要節省半個月煙錢,你說這日子難不難熬?”
宋德紅的話讓毛勇和馬成友都是點頭贊同,心有同感。
幾家家境條件都很一般,算是最普通的工人階級。
宋德紅他爸是機修車間的,媽原來在織布車間上三班倒,後來調到前紡車間上長白班了,毛勇他爸在準備車間,母親在細紗車間,馬成友的老漢兒在水電氣車間,和鍾偉民一個車間,母親在勞動服務公司百貨商店裡賣東西,屬於大集體。
而且每家都有三個子女以上,反倒是張建川家裡只有兩兄弟,算是少的了。
這也是廠裡職工的現狀,基本上都是三個孩子起步,兩個反而算是少的,獨身子女就相當罕見了。
“行了行了,別說得那麼造孽兮兮的,舞票錢我請客,走吧。”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張建川也只能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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