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不急,廠裡終究要招工的,你現在的年齡正好能趕上。”張建川只能如此寬慰兄長了。
天知道廠裡什麼時候才大規模招工,如果每年那麼幾個指標進廠,那自家兄長恐怕還要等幾年了。
“這日子太難熬了,什麼時候是個盡頭啊。”張建國瞅了一眼弟弟,不無羨慕。
再怎麼說去當聯防每月都能有幾十塊錢收入,哪像自己現在褲兜裡連兩塊錢都沒有,想幹啥都得要掂量掂量,太痛苦了。
“所以連瓊瑤的書都要看了?”張建川打趣自己兄長。
“哼,這是廠圖書館的書,不要錢,除了這些書,租書店的書一本五分,我一天就能看三四本,每天兩三角,一個月下來也不是一個小數目了,何況每天看,陳青雲,臥龍生,雲中嶽,柳殘陽的書我都看得不看了,……”張建國長嘆一聲,“閒得骨頭都要生鏽了。”
租書店的書很多都是整本拆成兩三冊,一冊五分錢,一套書三四本拆開來就是十來冊,租回來基本上就要六七角錢,一套書有時候要不到兩天就能看完,賬要這麼算下來,還真的不便宜。
張建川讀高中時暑假回來也是租書店的常客,零花錢基本上都花在租書看上去了。
“二娃,借給我十塊錢。”
“幹啥?”張建川雖然在問,但猶豫了一下還是從褲包裡抽出一張大團結,想了想又多拿了一張鍊鋼工人,又問道:“夠不夠?不夠的話……”
“夠了。”見張建川手裡拿出十五元,張建國順手把《煙雨濛濛》扔到一邊,“先說清楚,我沒錢,這些錢不曉得啥時候才還得起。”
“知道。”張建川當然知道自己兄長還不起,除非兄長招工進廠。
平時每個月爸媽就給他五塊錢零用,有時候偶爾能在老爸那裡再蹭到五毛一塊的,這十五塊錢都相當於兄長三個月零花錢了,他拿什麼還?
“你還沒說幹啥用啊。”張建川也有些肉痛。
本來當兵退伍回來就沒剩兩個錢,在屋裡又窩了兩個月,花了二三十塊,派出所裡幾十塊錢工資堪堪夠用,攢了兩個月也只存了不到五十塊。
加上當兵退伍回來退伍費和津貼,只有不到四百塊錢,這就是張建川的全部家當了。
見張建川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張建國一陣心慌,有些忸怩地囁嚅了一下,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道:“我準備去和周玉梨見個面,……”
“周玉梨?”張建川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誰?見面幹啥?”
猛然間見到兄長有些不太自然的表情,張建川才反應過來,想起什麼似的:“就是那個十一棟周鐵棍的女兒,噢,對了,是周宇的姐姐吧?!”
十一棟就在張家所在十二棟的前面一棟,周宇是張建川同班同學,他姐姐周玉梨比張建川高一級,有幾年沒見著了,但讀初中的時候張建川還是有點兒印象。
他們家四兄妹,印象中周強、周玉梨、周宇、周玉桃四兄妹的特點都一樣,個子高,面板白,偏瘦,尤其是兩兄弟更瘦,像麻桿兒一樣,感覺風吹都要倒。
他們老爹周鐵錕也是瘦而高,但是面板有點兒黑,可他老婆尹萍萍卻是廠裡宣傳部有名的美人,身材婀娜多姿,面板白皙,能歌善舞,哪怕是四十多歲的人了,仍然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幾個子女都把這兩口子的優點給繼承了。
張建川對周玉梨、周玉桃兩姊妹沒多少印象了,因為有幾年沒見著了,但對尹萍萍卻是印象深刻,面容姣好,腰細胸豐,臀翹腿長,一看就是幹文藝的料子,而且一口吳儂軟語,好像老家是江浙那邊的。
周鐵錕是水電氣車間的主任,不少人把錕字讀成棍,加上他本來身材挺拔,走路帶風,所以周鐵棍的名字反而壓過了周鐵錕的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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