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川也忍不住嘆氣,這米麵一漲的話,那幾乎所有東西都要漲了,國家如果控制不住的話,那自由市場的價格就會更高,買啥東西都更貴,這錢就更不經用了。
一想到這錢不經用,張建川就忍不住琢磨著哪裡去弄錢,自己身上就兩百多塊錢,夠幹啥?
褚文東手上的英納格,腳下的彪馬,還有那時髦的蘋果牛仔褲,全身上下來上千元,雖然張建川不是那種對錢格外看重的人,但是還是得承認,這在對周玉梨的追求中極大地增強了褚文東的自信心,同時也讓褚文東與其他追求者拉開了距離。
褚文東就靠著這一身頓時就在整個舞廳裡脫穎而出,那些女青工們一直跟隨著他的身影轉,連晏修德都得要被他壓一頭,更別說人家還有一輛價值好幾千的摩托車。
如果沒有這一身,如果沒有時不時提著菸酒去周家,像褚文東這種讀書時代的瘟豬仔,又還是農村戶口,只怕連被周玉梨正眼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錢不是萬能,但沒錢就萬萬不能,這樣一句古里古怪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話從張建川腦海中一掠而過。
兩大袋米一袋擔在了腳踏車槓上,一袋擱在後座上,兩兄弟就只有推著車走了。
兩兄弟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一起行動了,張建國比張建川大三歲,性格迥異,但自小關係就不錯。
“老二,你也不小了,要說也可以找物件了,你班上原來那些同學我感覺你當兵之後好像就沒怎麼聯絡了,回來之後也不願意出門,怎麼,你還真不考慮進廠啊?”
張建國覺得自己這個弟弟這幾個月裡變化似乎很大。
半年前當兵回來就有些神不守舍,當時他就懷疑是不是在感情上受了什麼挫折。
問也沒問出名堂來,結果後來又聽說母親介紹了一個鎮上的女孩子給他,也是農村戶口,算是般配吧,沒想到被人家甩了,一下子就被擊倒了,大病了一場。
弄得爸媽都緊張起來,老爹更是厚著臉皮去找了派出所當指導員的老戰友才把老二送到區派出所去當聯防,算是找個事兒做,別讓他成日裡在家裡胡思亂想,現在看來似乎還起到了大作用。
老二去了派出所之後一下子就變了不少,起碼人變得活泛開朗了不少,和他當兵前差不多了。
“怎麼進廠?你都沒解決,還能輪到我?我還是農村戶口呢。”張建川撇撇嘴:“再說了,你沒聽晏二哥的話,招工也是全省全市招工,輪到咱們廠子弟肯定名額有限,弄不好連你都只有大集體的份兒,遑論我?”
“那咋辦?”張建國吞了一口唾沫,“總不能一輩子都當聯防吧?”
“無所謂,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哪裡都餓不死人。”張建川倒是看得很開,“倒是你,就算進了廠沒錢娶婆娘,家裡那點兒老底根本不夠,若是周玉梨這種,只怕要求更高,你自己要好生想一下才行。”
一句悶棍又把張建國打蔫了,想想周家兩口子平素眼高於頂的苛刻,還有羅茂強和褚文東這種競爭對手擺出的條件,自己哪裡有勝算?
見兄長又蔫了,張建川也沒辦法,得早點兒讓他看清現實,老是盯著周玉梨這種不切實際的物件,最後受傷的還是自家。
而且自己也是實事求是,現在談婚論嫁不說別的,四大件總得要有吧,一套傢俱也得備著吧,家裡的底子就這點兒,根本夠不上週家的眼界,你咋娶人家?還別說人家未必看得上你呢。
還是沒錢的罪過。
金錢不是萬能,沒錢是萬萬不能,這句話再度迴盪在張建川腦海中,如此犀利深刻而韻味十足,但張建川居然想不起這句話自己是從哪裡聽來或者看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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