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神像雖是仰倒在地上,可也有一人多高。在當年它還佇立著時,應該和後面的橢圓形廣場上的蓮花柱差不多高,而我竟然走近了才看到它。
“咦,這裡竟然有個雕像?”亞諾走了過來。他看見神像面目全非的臉,還嘀咕了一聲:“這是多大的仇啊。”
我不知道到底是誰和這個神像有仇,但是它所在的位置肯定有些不對勁。這本該坐落於神廟建築群最前面的神像,竟然出現在了神廟盡頭。而且按理說這種神像應該是成對的,可我和亞諾在周圍轉了轉,卻沒有看到另一尊神像。不過我們倒是在這神像的底座,現在就豎在我們面前,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銘文。
亞諾問我這是什麼意思。我深吸一口氣,告訴他我不知道。因為這不是我一知半解的屬於新王國的埃及語,也不是我勉強能連蒙帶猜的中王國埃及語。要是我沒看錯,這應該是屬於四千多年前的古王國,甚至是更早的前王國時期的遠古埃及語(archaic egyptian)。
英年早謝的考古學家派崔克原本正敬業地頂著日頭看蓮花柱上的銘文,還跟傑奎琳用法語交流著看法。他們聽到我和亞諾的對話,急匆匆趕了過來。
二人細細貼著神像看了一圈,然後停在了底座前。傑奎琳眼巴巴地等著派崔克把刻在底座上的銘文翻譯出來。
派崔克蹲在沙地上把對應的字元逐一寫下來,然後又一把抹去意會錯的部分。來自墨西哥的紋身男布斯維爾也自詡為考古學家,不請自來地加入了進去。
這會兒已經過了正午,神廟的柱子只能提供點兒稀稀拉拉的陰涼。派崔克一抹臉上的汗,跳了起來,把靠在神像上的亞諾嚇了一跳。
“這不是神像,這是一個祭壇!”
祭壇?我忍不住又瞅了瞅那神像,哪有這樣的祭壇。
傑奎琳正踮著腳,對照著沙地上的那些字元重新看底座上的內容,這時候也興奮地說:“是的,這是一個祭壇。”
我和亞諾都迷惑不解,布斯維爾也沒能提供什麼思路。
“這雕像本身不是祭壇,但它相當於標記了祭壇的位置。要是我們的解讀沒錯的話,”派崔克說著,看了看傑奎琳。二人的眼睛裡都閃著光。“那麼賽特神廟應該有一部分地下建築。神像就是用來引導祭祀者在地面上進行祭祀的。”
在傑奎琳和派崔克貢獻了主要思路的一番討論後,他們開始熱火朝天地推敲這地下建築的入口在哪兒。
我沒去湊熱鬧,走到了靠近清真寺的地方,出神地俯瞰著賽特神廟的廢墟。
“你在想什麼?”孟維清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我邊兒上。
“孟老師。”我跟他打了招呼。
孟維清朝我微微點頭。“他們都去那邊涼快去了,你怎麼站在這裡曬太陽。”
我順著他的話往後一看,的確很多人已經自發地去清真寺牆角下乘涼了。樓時麒正捧著養生杯喝熱水,孟維清見狀露出讚許的眼神。
“就是覺得我們工地下面那個荷魯斯神廟和這個賽特神廟有點兒像,想再看看。”我照實跟他說了。孟維清也知道荷魯斯神廟的來由,而且進去看過,指不定還偷偷獻過血。
“你只是在想這些麼?”他平淡地問。
果然是個老怪物,這是來套我話了。
“的確還想了些別的。在來之前我們去見到了穆斯塔法,就是哈桑的爺爺。他說六十年前來這裡的時候賽特不讓他們進去。我沒想明白什麼叫賽特不讓他們進去,祂又是怎麼表達的?尤其是現在看見這座屬於沙漠之神的神廟,我就忍不住胡思亂想了一下。”孟維清若有所思,我接著說:“其實我也說不好,大概就是些怪力亂神吧。”
沒想到他笑了笑。我尋思原來這人也還是會笑的,就聽見他說:“神明畢竟也得順應人的心思。”
聽孟維清這麼說,我有些意外。但是我也認同這點。
“人類歷史上真的有好多充滿智慧的造物。”我感嘆道。
“包括神明?”
我驚訝地看著孟維清。
“我只是覺得信仰體系有些投機取巧。”我聳聳肩,“作為社會主義接班人,我當然是個無神論者。怎麼可能有那麼好用的神和信仰體系來替當權者統治人民呀。神也不過是應運而生的,解決社會需求的存在。”
“那你覺得這些都是人類創造的麼?”孟維清接著問。“不光是在埃及,在尋找磁場的過程裡,已經發現了很多現代科技都解釋不了的造物。”
這還是279的人第一次跟我提到磁場。
雖然不知道孟維清這麼做意欲何為,我還是繼續說:“要是問我的話,那我覺得應該是的吧。人類很聰明,所以當然有可能是人類創造的。”
“你倒是對人類很有信心。”孟維清說。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反正我不覺得是外星人幫著弄的。比起地外文明,我更感興趣這個星球曾經孕育出來的文,比如史前文明。”
說到這兒,我又瞥了瞥孟維清。
他也看著我。“你相信史前文明?”
“是的,我曾經想過史前文明的存在。就是在人類之前,地球上還存在智慧生命的那種。”
“那現在呢?”孟維清又問。
“我覺得這種可能性總還是有的。不能證明不存在的話,就先找找看唄。只不過現在說史前文明也有點兒太早了,我們連埃及有什麼都沒弄明白呢。”
雖然我和李元聊過磁場是史前文明創造的可能性,但是孟維清畢竟不同,這種荒誕的想法還是留著自己消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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