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整個病房鴉雀無聲。
周翊聰這才把目光收回來,重新落在那張藥方上,彷彿剛才只是隨口說了兩句天氣。
“藥方我開了,用不用,你們自己決定。”他施施然地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天空,“我只提醒一句,他體內的毒,每多待一個時辰,生機就多流逝一分。等到油盡燈枯,大羅金仙來了也沒用。言盡於此,好自為之。”
這番話,徹底擊潰了陳家子女的心理防線。
最終,還是病床上的陳翰林,用盡力氣,對兒子說出了兩個字:“聽……他的。”
陳立邦面色複雜地看了周翊聰一眼,最終咬了咬牙,拿著藥方,親自去安排人抓藥、煎藥了。
三個小時後,一碗漆黑如墨、散發著刺鼻味道的藥湯被端了進來。那味道極其霸道,辛辣中帶著一絲土腥,聞一下都讓人頭皮發麻。
在眾人的注視下,陳思源一勺一勺地將藥湯喂進了陳翰林的嘴裡。
喝完藥不到一個小時,異變陡生!
陳翰林原本平靜的身體突然開始劇烈地顫抖,額頭上爆出豆大的汗珠,臉色由晦暗轉為不正常的潮紅。緊接著,他開始大汗淋漓,那汗水竟是淡黑色的,順著臉頰流下,在白色的枕巾上留下汙濁的印記,一股難以言喻的腥臭味瀰漫開來。
“不好!”劉建國驚叫一聲,一個箭步衝到床邊,指著旁邊“滴滴滴”瘋狂報警的監護儀,“心率失常!血壓飆升!快!準備除顫儀!病人休克了!”
陳家子女嚇得魂飛魄散,病房裡頓時亂作一團。
就在這片混亂的中央,只有周翊聰還老神在在。
他雙手插兜,看著儀器上那條瘋狂跳動的曲線,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
“慌什麼。”
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驚叫和警報聲。
“排毒而已,動靜大點很正常。”
“開閘洩洪,哪有悄無聲息的?”
“開閘洩洪?”劉建國急得滿頭大汗,指著監護儀上已經快要拉成一條直線的心率曲線,對著周翊聰幾乎是咆哮道,“你管這叫洩洪?這他媽是決堤!再不搶救,人就沒了!”
他已經顧不上什麼風度,一把推開擋路的家屬,抓起除顫儀的電極片就要往陳翰林胸口按。
“住手!”
周翊聰一聲低喝,身影一晃,已經擋在了劉建國面前。他的眼神很冷,像兩把鋒利的手術刀,讓劉建國下意識地停住了動作。
“我說過,你的機器,派不上用場。”周翊聰指著床上大汗淋漓、看似已經失去意識的陳翰林,“他的身體正在經歷一場正邪交戰的劇變,氣血奔騰如怒濤,經脈裡的電訊號亂成一鍋粥,你那靠電訊號判斷生命體徵的破機器當然會報警。用你的手,去摸他的脈搏,感受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