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的小巫師圍著沃恩,一直追問到中午時分,才在麥格教授的驅趕下,念念不捨散開。
沃恩鬆了口氣,第一次覺得弗雷德和喬治的大嘴巴實在讓人難頂。
他匆匆吃了午飯,剛想溜去斯內普的辦公室,就被麥格教授叫到教授席,吩咐道:
“韋斯萊先生,我剛收到魔法部通知,聯合調查團下午將正式拜訪學校,隨行的還有《預言家日報》記者,屆時你要接受他們採訪……”
麥格教授今天看起來精神很好,容光煥發,那張乾瘦嚴肅的臉,都因為心情高興、皺紋舒展而顯得和藹可親。
她親切地看著沃恩,直接忽略了他胸口的蛇盾徽章,此時的她眼裡,這就是個給學校爭光的好學生,不分學院那種:
“下午你需要和我、鄧布利多校長一起去車站迎接他們,出於禮節,韋斯萊先生,請注意穿著正裝……當然,如果你沒有,可以透過我辦公室的壁爐去對角巷購買,這部分花費學校承擔。”
沃恩點點頭:“開學前我訂做的有正裝,還沒穿過。”
麥格教授輕聲笑著說:“很好,孩子,那麼回去準備吧!”
沃恩正要離開,注意到一旁冷著臉發呆的斯內普,他露出“乖巧”的笑容,問麥格教授:“我可以要求斯內普教授一起去嗎?”
正發呆的斯內普猛地一個激靈,他瞪圓了那雙黢黑無神的眼睛,惡狠狠盯住沃恩。
麥格教授可沒注意這些,她聞言感動道:“當然可以,孩子……西弗勒斯,看到了嗎,你的學生多關愛你!”
斯內普:“……”
他還想掙扎一下:“我有事……”
結果被麥格教授立刻打斷:“西弗勒斯,不要回絕學生的好意,現在還在放假,你又能有什麼事呢?”
說著,她看了眼斯內普的頭髮,那裡翹起了一撮,她委婉提醒:“我覺得你昨天用的洗髮水很好,時間還早,你可以再用用。”
事情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
沃恩回斯萊特林洗了個澡,又整理了下自己的筆記,那裡記載著他對狼人病毒的研究,和狼毒藥劑開發過程中的一些細節。
這些在採訪中可能會用到。
下午三點,麥格教授派來她的守護神傳信,說魔法部的列車即將抵達,他才趕去霍格沃茨大門處。
到的時候,麥格教授、斯內普和鄧布利多都已經到了,老鄧恢復了他往常笑眯眯的模樣:“來吧親愛的,讓我們去迎接魔法部的官員們,不過你不用擔心,聯合調查只是走個過場而已。”
這種哄小孩子的語氣,他也就敢趁著麥格教授在才說一說,否則沃恩指定嘲諷他。
沃恩隱蔽地翻個白眼,跟在他身後。
“說起來,魔法部的調查團為什麼坐火車過來?壁爐不是更方便?”
鄧布利多眨眨眼:“這就是官僚,聯合調查團是為了表達重視,壁爐這樣不莊重的東西,怎麼能夠體現出格調呢?”
麥格教授咳了一聲:“阿不思!”
鄧布利多立刻閉嘴。
接著,一行人沿著石板路走到站臺,等了沒多會兒,一列看起來相當豪華的火車,從遠方的群山中緩緩駛出。
火車開得又慢又穩當,像個穿著華麗衣服的敦實胖子,慢條斯理,花了幾十分鐘才在站臺停靠。
又等了一會兒,等蒸汽濃煙散盡之後,車廂的門才開啟。
一個穿著細條紋西服、戴著鮮紅領帶,披了件黑色長斗篷的矮胖身影,當先跳了出來,他摘下高禮帽,熱情地向鄧布利多張開雙臂:
“阿不思·鄧布利多,我親愛的朋友!”
沃恩看到鄧布利多有些驚訝地頓了頓,才歡快地上前與那個矮胖男人擁抱:“康奈利,真是讓人驚喜,你怎麼來了?”
康奈利·福吉?
沃恩恍然,難怪所謂調查團這麼追求“格調”,原來是部長大人也一起駕臨了霍格沃茨。
與鄧布利多熱情問好後,康奈利·福吉又輕輕親吻麥格教授的手背,熱情洋溢地讚頌她今天看起來棒極了,簡直像一朵盛開的鳶尾花。
直到看到冷著臉,眼睛像石頭一樣毫無生氣的斯內普,他火熱的笑容才陡然停滯了下,含糊道:“哦,哦——斯內普,大名鼎鼎,霍格沃茨的魔藥教授……抱歉,你身上是魔藥的味道嗎?真是……特別……”
斯內普的臉更冷了,那眼神像是要一口吃了親愛的魔法部長。
不過,福吉可沒心情在乎一個小小的教授,他來到沃恩面前,用力握手搖晃,同時回頭對身後跟著的人們說道:
“看啊,今天的主角,沃恩·韋斯萊先生,我一看這頭漂亮的火紅頭髮,就知道一定是亞瑟的孩子……孩子,我是你爸爸的上司,你知道吧?”
沃恩面帶微笑:“是的,爸爸說過您,魔法部長,尊敬的康奈利·福吉先生!”
亞瑟確實說過,比如“那個死豬頭”、“愚蠢的矮冬瓜”、“陰險小人”等等。
福吉顯然不清楚他在自己下屬眼裡,擁有如此多優秀評價,他開心大笑,用力揉了揉沃恩的頭髮。
“……”
沃恩的笑容肉眼可見的僵硬,旁邊斯內普倒是笑了起來。
有尊敬的魔法部長在,其他隨行的所謂調查團,立刻變得可有可無,顯然這些魔法部官員和邀請來的藥劑師,也知道這次就是走個過場,打過招呼後,就圍在斯內普和沃恩身邊,討論起學術問題。
直到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來:“韋斯萊先生,我是《預言家日報》的記者麗塔·斯基特,負責您的採訪,請問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麗塔·斯基特?
沃恩聞聲望去,只見一個身材略胖,卻穿著一身耀眼金綠色修身綢裙,看起來非常庸俗的中年女人,推著她金光閃閃的眼鏡,正衝自己妖媚地笑。
沃恩眼神有些異樣,伸出手:“您好,斯基特女士!”
麗塔粗胖的手握住他,輕輕搖晃一下,卻不鬆開:“哦,親愛的,你長得真俊俏,一點看不出來是個弄魔藥的邋遢傢伙。”
旁邊斯內普和其他藥劑師:“……”
可惜這些沒有新聞價值的人,麗塔女士的眼睛通常是自動忽略的,她一把攬住沃恩肩膀,小聲說道:“小乖乖,我可知道你的秘密!”
沃恩皺眉,什麼鬼?
“一個不到12歲的孩子,研發出狼毒藥劑……這樣的事小說裡都不敢寫,但您呢?韋斯萊先生,不但大肆宣揚,據說還有一堆大人物為您開道引路,嘖嘖……”
麗塔在沃恩耳邊,輕柔又尖酸地低聲呢喃。
一根華麗的羽毛筆飄在她很邊,正在一張羊皮紙奮筆疾書。
但讓麗塔意外的是,沃恩聽到她的話,卻沒有給出如她預料的反應,既沒有戳中秘密的惶恐,也沒有被冤枉的憤怒。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話是瞎編的,可是她的採訪訣竅就在於此,她喜歡故意刺激被訪者,如果能詐出真料自然最好,如果詐不出來,也能讓被訪者情緒失控,主動把口實遞到她手上。
但眼前的男孩……
他只是表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麗塔正要再說什麼,另一邊,和鄧布利多交流完感情的福吉招手叫道:“韋斯萊先生,孩子,快過來,我們一起合個影!”
沃恩微笑:“部長在叫我,抱歉,女士,採訪的事請稍後再說。”
撥開麗塔搭在肩膀的手,沃恩走到福吉和鄧布利多中間,這裡正好能看到霍格沃茨城堡全景,是取景的好地方。
熱情的部長先生特意站在一塊石頭上,以顯得自己高大一些,他一手攬著沃恩,露出親切開朗的笑容,有意無意將鄧布利多擋在身後。
同樣微笑任由攝影師拍照的沃恩若有所思——
看來這個時候的福吉,已經開始防備鄧布利多……
這是可以預見的事,去年(1990年)上一屆魔法部部長米麗森·巴諾德退休,當時魔法部並沒有確定部長的最終人選。
外界,包括魔法部內部,都認為鄧布利多和巴蒂·克勞奇最有威望,能讓大家都心服口服,這兩人也是伏地魔肆虐時期,對抗伏地魔最強硬的人物。
可惜巴蒂·克勞奇的兒子小巴蒂·克勞奇,在戰後被查出是食死徒,雖然老克勞奇親手將兒子送入阿茲卡班,但這件事使一些中立的巫師選民不再信任他。
在人們樸素的觀點中,一個人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好,又怎麼能管好魔法部呢?
剔除老克勞奇之後,鄧布利多就成了唯一人選,但鄧布利多卻拒絕魔法部長的職位,他對自己朋友們說,他害怕自己沉迷權力。
許多人以為那是他表達高風亮節的說辭,但沃恩知道,因為年輕時的經歷,老鄧確實害怕。
他清楚自己心志和信仰其實沒有多麼堅定。
上次他能醒悟,是因為阿利安娜之死,如今已經沒有第二個阿利安娜。
連續兩個重要人物與部長職位擦肩而過,其他有資格的,或許出於避嫌,或許自認無法服眾,紛紛放棄。
於是,時任魔法事故和災害司副司長的福吉,正看著戲,莫名其妙被部長大位砸到頭上……
“外界一直說,福吉是鄧布利多扶持的傀儡,他上位後三天兩頭向鄧布利多請教,實際上,請教確實是真的,因為這個傢伙接任很匆忙,根本沒有準備,他急需有人為他出謀劃策,甚至……”
沃恩懷疑,所謂“傀儡”的傳言,恐怕也是福吉自己放出去的。
既能借到鄧布利多的威望,恐嚇潛在對手,鞏固權力,又能把鄧布利多架在風口浪尖,讓輿論監督他,令他避嫌不敢對魔法部指手畫腳。
“這麼看來,還真是個聰明人……”
臉上掛著假笑,沃恩思考著福吉的變化,很顯然,上任一年後,尊敬的福吉先生自認為地位已經牢固。
這隻狐狸,開始對曾經借過威風的老虎,產生了警惕!
“警惕好啊,只要福吉警惕了,他就會想方設法得到狼毒藥劑,而我已經表明態度,有意公開配方並和魔法部合作,所以今天他才會親自過來,又這麼熱情……是認為我值得拉攏,想讓我把配方交給魔法部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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