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忙完,夜裡李苞讓副將負責另一半人馬,進行吊裝的準備工作,同時製作橫樑,自己則是拿著酒來到石守信所在的營帳道謝。
一個人對別人是善意還是惡意,能不能辦事,能不能抗事,大家都是看得到的。石守信急公好義,為人實誠,處事公道。
無論是之前的許儀還是現在的李苞,都覺得這個人值得結交。
石守信雖然官職不大,但做人做事可比大都督鍾會爽快多了。不算計他人,不挖坑害人,遇事了能幫忙出主意,出事了能說公道話。
李苞給石守信敬了三杯酒,二人相談甚歡,足足喝了一個時辰才離開。
等他走後,杜預也來了。不過他不是為了感謝石守信,而是詢問杜仲膠的事情。
“這個東西,包裹在木頭車輪外圈,可以減輕震動。
我在少府的時候,做了一輛用杜仲膠做輪胎的兩輪車,馱運糧秣很是便利。
等伐蜀之戰結束,我帶你去看。”
石守信哈哈大笑道,和杜預碰杯喝酒。
“敢當的本事杜某是知道的,那就一言為定啊。
不過這次伐蜀嘛……”
杜預面色忽然一緊,壓低聲音說道:“若是有事,敢當速速來我本部人馬,我定護你周全!”
聰慧過人的杜預已經從種種情報中推測出,此番伐蜀的過程恐怕未必如大家想的那般順利。這話他並不是第一個在說,之前已經有胡烈、許儀、李苞等人,都信誓旦旦的對石守信打保票。
石守信想起臨行前羊徽瑜的安排,不由得佩服這位失去丈夫以後,還能在司馬家屹立不倒的女人。
羊徽瑜說,要確保自身的安全,就是跟軍中的中下層軍官們交好。如果真出事,這些人不但可以保護石守信,而且還可以暗中通風報信。
無論是鍾會也好,其他高階將領也罷,他們要殺人,都需要這些軍官們的支援。
如今看來,羊徽瑜目光如炬,對魏軍之中的政治生態看得很明白。
“只怕真要出事的話,你也是九死一生,到時候我們抱團便是,莫要說那些見外的話。”
石守信苦笑道。
杜預隨即也是黯然嘆息,他本部兵馬也就一千多人而已,聊勝於無吧。
……
時間轉眼間到了四月,隨著褒斜道的棧道順利完工,胡烈派出密探前往漢中,發現蜀軍居然早已收縮到漢中規模較大的幾座城中,整個漢中平原的野外都沒有蜀軍活動!
於是胡烈派人速速稟告鍾會。
時隔數月,鍾會再次來到軍中,並考察了褒斜道棧道,準備找茬。
結果鍾會找了一圈,愣是連他自己都被眼前的堅固棧道給說服了,於是鍾會只好悻悻離開不再多言。這棧道確實建得漂亮,橫豎挑不出毛病來。
不過事關伐蜀大事,鍾會沒有猶豫,更沒有矯情。
他立刻命人前往狄道,讓鄧艾率西北軍南下攻打沓中!作為偏師拖住姜維麾下的蜀軍精銳!
同時派人通知諸葛緒,讓他率三萬多人馬,自祁山向武街、陰平之橋頭切斷姜維後路!
辦完這些之後,鍾會便在三交城召開軍議,命李輔從儻駱道南下,進攻屯守漢中樂城,僅有五千兵馬的王含。
又命荀愷進攻屯守漢城,依舊只有五千兵馬的蔣斌。
而鍾會本人,則是在褒斜道大軍之中,親自帶兵南下攻陽安關!
隨後,鍾會任命胡烈為先鋒軍主將,主攻關城!石守信為先鋒軍監軍,隨軍督戰!
鍾會本人率主力殿後,部隊徐徐進入漢中,並建立營寨,分兵據守。魏軍共計二十萬,分進合擊,多路進攻漢中、沓中、武街等地。
……
這天夜裡,杜預又來找石守信,提起了攻打漢中之事。
他不知道是從哪裡找來了一張漢中地區的詳細地圖,鋪在桌案上。
“敢當,我最近研究了一下大都督的打法,感覺……不太對勁。”
杜預沉聲說道,隨手將桌案上的那些如拇指一般大小的木塊,擺在各城的標註位置,讓戰場形勢看得更加直觀。
“大都督的辦法,是各留一萬人,圍住漢、樂二城。主力屯兵於陽安關前,然後再分兵,以三千人為一隊,掃蕩漢中各據點。
然後慢慢磨,陽安關不一定能磨下來,但漢、樂二城卻堅持不了多久,城記憶體糧有限。
如此,只要拿下這二城,伐蜀戰役就已經結束了。”
杜預十分篤定的說道。
石守信微微點頭,卻沒告訴他如無意外,最後應該是陽安關被攻破,漢樂二城反倒是一直挺立到劉禪的聖旨送來,才主動投降。
“不攻破陽安關,鍾會便有藉口在漢中屯兵,以此養寇自重。大將軍,也不見得會反對。
總之啊,這一戰已經不關我們什麼事了。”
杜預有些遺憾的抱怨道。
你就是來鍍金的好吧,你能有什麼事情呢?
石守信心中暗想,嘴上卻是沒有點破,只是附和了杜預幾句。
“敢當,你之前說,鄧艾萬一……入蜀了,那局面就有點不好控制了。”
杜預忽然壓低了聲音,看上去非常緊張。
“嗯,若是鄧艾入蜀,姜維必將回防成都。如此大事,蜀軍將士還有幾分心情守城,也難說得很。
總之,真要有那一幕,也是山崩地裂之局啊。”
石守信感慨嘆息道。
“那樣的話,鄧艾死定了,鍾會……也死定了。軍中大亂絕對無法避免,為之奈何?”
杜預反問道。
石守信攤開雙手,表示自己只是個小卡拉米,這種死人翻船的事情,哪裡是他能說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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