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叔父問您有沒有書信要帶回家的,我返程的時候給您帶到洛陽去。”
羊暨對石守信畢恭畢敬的,顯然他知道對方跟自己的叔父羊祜關係匪淺。羊暨在羊祜軍中公幹,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羊祜的人際關係。
劉欽有些意外的看了石守信一眼,他也沒想到這位石監軍,居然跟泰山羊氏的羊祜一脈這麼熟。
石守信本想讓羊暨帶一封信回去給李婉,但想想自己這一趟的行程,什麼漢壽啊,陰平啊,那都是前往蜀地的山地和險要關隘。
一路奔波不在話下,更不提有鍾會這種敵意滿滿的人。
還是,不要讓自己的夫人擔心吧。
石守信放棄了寫信的念頭,對羊暨溫言問道:“羊公到褒斜道了麼?要不然不會讓你來送信。”
聽到這話,羊暨讚歎道:“叔父說石監軍智勇雙全料事如神,今日一見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確實如石監軍所說,叔父擔任中領軍,已經帶著一萬禁軍屯紮褒斜道。另有賈充帶一萬禁軍屯紮儻駱道。”
果然,司馬昭對鍾會已經深度防範!堵住兩條路,即便是伐蜀大軍反叛,也進不了關中。
即便是在蜀地造反成功,大概也要學諸葛亮一次次北伐。
石守信不動聲色點點頭,對羊暨說道:“我寫一封回執,蓋上印信,你帶回去向大將軍覆命吧。”
羊暨點點頭,對石守信作揖行禮,非常客氣。
天龍人嘛,對有本事的人總會多一些尊敬的。但這不代表他們碰到其他看不上眼的人,也會這麼客氣。
等寫完回執交給羊暨,對方已經離開大營後,石守信的臉色這才陰沉下來,只是沒有任何過激的舉動。
這種木盒子的出現,意味著送的是重要信件。上次自己順利把信送到長安,這次司馬昭也是如法炮製。
好用的人就往死裡用,自身無足輕重又徒之奈何。除了無能狂怒外,石守信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許久之後,他才平復了心情,卸掉了戾氣。
石守信看著桌案上擺著的兩個木盒子,還是老規矩,先拆盒子後看信!
石守信取出工具,先拆鍾會的盒子,裡面有一封司馬昭的親筆信。內容也不復雜,說的是暫時同意鍾會不收兵的請求,但是希望他能夠主動一些,尋找蜀軍的破綻。
其他的都是朝廷的委任狀,給鍾會加官進爵的文書。
石守信腦中瞬間閃過幾個字:鄭伯克段於鄢!
他將信件謄抄了一份,封好第一個盒子,然後拆第二個盒子,這是送給鄧艾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盒子裡就一封書信,空空如也,不像是鍾會那個盒子裡面塞得滿滿當當。
這也是司馬昭的“親筆信”(蓋上了私人印信),在信中司馬昭呵斥了鄧艾一番,詢問他為什麼沒有把姜維攔住,以至於現在姜維跑劍閣去,把鍾會軍前進的道路給擋住了。
斥責了鄧艾之後,司馬昭又命令他帶兵返回沓中,讓諸葛緒的兵馬接管陰平,不要再瞎折騰了。
簡單的說,就是司馬昭在表達了對鄧艾用兵的不滿之後,讓他不要浪費時間錢糧,先撤回去再說吧!
也就是讓鄧艾迴沓中洗了睡!
其間厚此薄彼之意,已經無須多說,躍然於紙上。
“鄧艾看了這封信,更不會把鍾會當回事了,嫉妒會讓人面目全非的。”
石守信嘆了口氣,大致猜出司馬昭到底想幹什麼了。
這位坐鎮長安督戰的大將軍啊,就是害怕鍾會聯合鄧艾一起割據蜀地,所以必須在他們之間製造“不共戴天”的矛盾!
捧鍾會而貶鄧艾,在拉傻子入坑的同時捧殺老硬幣。
這一手拉踩玩得無甚稀奇,當事人卻很難從局裡跳出來。
石守信嘖嘖感慨,隨後繼續謄抄書信,還願木盒。
辦完這一切後,石守信收拾好一切走出軍帳,就看到孟觀正在無聊的拿著一根草筋斗蛐蛐。他看到石守信出來了,連忙起身站好,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你辛苦一趟,和我一起去一趟漢壽。”
石守信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漢壽是劉備起的名字,原名葭萌,即包括葭萌關在內的周邊一系列地盤,比一般的關隘要富裕不少,本地有一定的產出。
如今鍾會正是屯紮於漢壽,跟姜維於劍閣對壘。
“石監軍,大將軍看您送信穩妥,就把您往死裡用啊,太欺負人了。”
孟觀憤憤不平說道。
“世道難道不就是這樣的嗎,有什麼好抱怨的?”
石守信瞪了孟觀一眼,轉身就去整理行裝。
劉欽在一旁看得心塞,卻是不好多說什麼。石守信苦是苦一點,但他岳父是御史中丞李胤,還跟羊氏的人相熟,別人前程好著呢。勞碌都是有回報的。
劉欽有些自怨自艾,他這個無依無靠的小角色,還真沒資格同情石守信。說不定拿下的戰功會被權貴分潤,將來不知道要摸爬滾打多少年才能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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